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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的喧嚣被酒店厚重的房门隔绝在外。走廊地毯吸走了最后一点脚步声,世界陡然安静下来。简然刷开房门,冠军的兴奋与清酒的微醺在体内交织,带来一种轻飘飘的疲惫感。银龙杯的冰冷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但更清晰的是耳根深处那迟迟不肯褪去的、恼人的热度,全拜某个狐狸所赐。
她甩掉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陌生城市深夜的璀璨灯火,车流如同缓慢流淌的光河。冠军的实感,混杂着某种隐秘的悸动,在寂静的房间里无声发酵。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光映亮她的脸。
〈木:到了?〉
消息简洁得如同他赛场上的信号标记。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一秒。
〈竹(简然):嗯。〉
回复同样吝啬。
〈木:耳朵还红着?〉
后面跟了个狐狸偷笑的欠揍表情包。
“……”简然盯着那行字和表情包,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人此刻慵懒靠在床头、嘴角噙着恶劣笑意的模样。她恨恨地打字:
〈竹:滚。红也是被你气的。〉
发送。
〈木:哦?那看来气得不轻。需不需要队长过来安抚一下?比如…送杯醒酒茶?〉
文字后面仿佛带着他惯有的、拖长的、带着钩子的尾音。
〈竹:不需要。我怕茶里有毒。〉
〈木:啧,真无情。亏我还想着FMVP明.天要长途飞行,需要好好休息。〉
〈竹:谢谢关心。闭嘴睡觉就是对我最大的关怀。〉
〈木:收到。〉
〈木:…晚安。〉
简然用力按灭屏幕,把手机丢到床上,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走到浴室,看着镜子里那个耳廓通红、眼神却亮得惊人的自己,她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稍稍压下心头的燥热。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叫醒了沉睡的城市。冠军的光环在晨光中似乎沉淀下来,化为更踏实的疲惫。
酒店大堂里,GQ众人带着不同程度的黑眼圈和惺忪睡眼集合。周衍嘴里嘟囔着“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陈翊尘倒是精神奕奕,发尾的蓝灰色挑染都透着朝气,见到简然就响亮地喊了声:“然姐早!”
那声“翊皇”似乎给他注入了无穷活力。
“早。”简然点头,目光扫过他神采奕奕的脸,难得没毒舌,只是淡淡加了句,“精神不错,‘翊皇’。”
陈翊尘挠着头嘿嘿傻笑:“然姐别调侃我了…” 但眼里的兴奋藏不住。
宋迟拖着一个小型登机箱慢悠悠地晃过来,银白的发丝在晨光下格外晃眼,脸上看不出宿醉的痕迹,依旧是那副慵懒随性的调调。他目光精准地落在简然身上,狐狸眼弯起:“早啊,FMVP。昨晚睡得好吗?” 语气自然得像普通队友问候。
简然瞥了他一眼,想起昨晚那撩拨人的信息和此刻耳根仿佛残留的余温,没好气地回怼:“托队长的福,好得很。” 故意加重了“队长”两个字,带着刺。
宋迟低笑一声,也不恼,反而凑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慢悠悠地说:“是吗?那看来我‘闭嘴睡觉’的关怀效果显著?” 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拂过她耳畔。
简然呼吸一滞,强忍着没后退,桃花眼冷冷瞪过去,压低了声音:“宋迟,适可而止。” 警告意味十足,但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真实情绪。
他笑意更深,像是终于满意了,直起身,若无其事地转向正在点名的韩启明:“韩哥,人到齐了?”
牧延川推了推眼镜,将简然和宋迟之间这短暂而微妙的交锋尽收眼底。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自己多带的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简然,声音沉稳:“机场人多,拿着。”
“谢了,牧哥。”简然接过水,冰凉的瓶身贴着手心,带来一丝镇定。
前往机场的大巴上,GQ众人大多选择了补觉。简然和宋迟隔着过道坐着。他戴上眼罩,似乎很快沉入睡眠,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安静无害。简然靠在窗边,看着飞速倒退的城市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镯冰凉的表面,试图让有些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机场的喧嚣扑面而来。刚走进候机大厅,就听见路珩标志性的大嗓门:“哟!冠军们驾到!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CT战队的几人已经等在那里,脸上都带着笑意。
谢云松挨个打招呼,在最后那个“翊皇”叫得格外响亮,引得陈翊尘又一阵不好意思。
“恭喜啊!银龙杯捧得稳当!”岑疏河作为队长,笑着和韩启明、关叙握手。
“决赛打得漂亮,特别是下路组合,压制力太强了。”叶丞的夸赞丝毫不吝啬。
“翊皇,以后多多指教啊!”付远也笑着拍了拍陈翊尘的肩膀。
两支队伍熟稔地汇合在一起,瞬间成了候机大厅最引人注目的风景线。粉丝的惊呼和手机拍照声此起彼伏。
值机、托运、安检,流程在热闹的闲聊中度过。登机后,座位安排有些微妙。韩启明和关叙带着几位领队教练坐在前排。
GQ和CT的队员们则混杂着坐在经济舱中段。
简然拿着登机牌找到自己的靠窗位置,刚放下背包,就看到旁边座位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宋迟正慢条斯理地把他的银色手链调整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她,狐狸眼里是毫不意外的笑意。
“巧啊,FMVP。”他语气轻松。
她脚步一顿,看了眼登机牌,又看了看他,眉头微蹙:“你换的座位?” 语气带着质疑。
“怎么会?”宋迟一脸无辜,耸耸肩,“可能老天爷觉得我们中下需要多交流感情,方便MSI再创辉煌?” 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坐吧,简然妹妹。飞机餐难吃,坐我旁边至少能看脸下饭。”
“……”简然被他这厚颜无耻的言论噎了一下,碍于周围队友和CT的人都在看着,不好发作,只能冷着脸坐下,系好安全带,动作带着点泄愤的力道。
飞机开始滑行,加速,冲上云霄。轻微的失重感过后,舱内趋于平稳。她看着窗外棉花糖般的云海,紧绷的神经在引擎的嗡鸣中渐渐放松,倦意袭来。
迷迷糊糊间,感觉肩膀微微一沉。她下意识地偏头,看到宋迟戴着黑色眼罩的脑袋,不知何时轻轻靠在了她的肩上。银白的发丝蹭着她的颈窝,带来细微的痒意。他呼吸平稳绵长,似乎睡得很沉。
她身体瞬间僵住,一动不敢动。属于他的、带着清爽皂角混合一点须后水的干净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侧脸的温度和重量。心跳在瞬间失序,耳尖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她想推开他,但看着他安静无害的睡颜(虽然被眼罩遮了大半),又怕动作太大惊醒他,引来更多注意。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姿势,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座椅靠背,试图用意志力将那汹涌的热度压下去。
坐在她前方过道另一侧的牧延川,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他不动声色地侧过头,目光越过椅背的缝隙,精准地捕捉到她通红的耳尖,以及宋迟那颗靠在她肩上的、银白色的脑袋。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有一丝极淡的、了然又带着点无奈的纵容。他默默地收回目光,拿起飞机上提供的薄毯,轻轻展开,然后极其自然地、动作幅度很小地,将毯子递到了她手边,同时指了指靠在她肩上的宋迟,用口型无声地说:“盖着,挡光。”
简然如蒙大赦,几乎是感激地看了牧延川一眼,飞快地接过毯子,胡乱地盖在了自己和宋迟的身上,连带着他那颗靠在她肩上的脑袋也罩住了一小半。柔软的毯子隔绝了部分视线,也带来了些许安全感。虽然耳根的热度依旧未退,但至少不用暴露在更多目光下了。
毯子下,宋迟似乎无意识地在她肩窝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她身体又是一僵,却也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肩上那沉甸甸的温度和萦绕不散的气息。引擎的嗡鸣成了催眠曲,紧绷的神经在疲惫和这奇异的“负重”下,竟也慢慢松懈下来,意识逐渐沉入云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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