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场合，注意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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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引擎持续的低频嗡鸣是绝佳的催眠曲，舱内光线昏暗，大多数人都陷入昏睡或半梦半醒。简然靠在舷窗边，意识在云海之上浮沉，倦意终于压过了紧绷的神经。就在她即将彻底沉入睡梦的边缘。

肩头的重量似乎微微调整了一下。那颗靠在她肩上的、银白色的脑袋，无意识地（？）又往她颈窝深处蹭了蹭。柔软的发丝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她颈侧敏感的皮肤。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均匀地喷洒在她肩颈交接处那片裸露的肌肤上，带来一阵阵细微、绵密的酥麻感，像通了微弱的电流，顺着脊椎一路窜上头皮。

她瞬间清醒了大半，身体僵硬得如同被焊在座位上。耳根深处那好不容易被倦意压下去的热意，“腾”地一下又汹涌地烧了起来，迅速蔓延至整个耳廓，烫得惊人。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惊醒肩上这位“睡神”，或者引来周围人探究的目光。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犹豫着是忍下去还是把他这颗不安分的脑袋推开时——

毯子下，靠在她肩上的那颗脑袋的主人，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极模糊的呓语。那声音含混不清，像是梦中的呢喃，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温热的气息更加清晰地拂过她的耳垂。

简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用气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装睡？”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被戳破的羞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肩上的重量没有丝毫挪动，那均匀的呼吸节奏也仿佛毫无变化。

但紧接着，又是一声模糊的、带着浓重睡意的鼻音：“唔…？”

然后，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睡得很沉”，他甚至又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动作自然得像只寻找温暖源头的猫。那柔软的银发再次搔刮着她的皮肤，温热的鼻息更加肆无忌惮地拂过她的耳后，那片敏感的区域。

一股更强烈的电流从被他气息拂过的地方炸开，她浑身一颤，差点控制不住低呼出声。羞愤交加之下，她猛地抬起没被他靠住的那边手，隔着毯子，狠狠掐了一下他搭在扶手上的胳膊。

“嘶…”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吃痛的抽气声从毯子下传来。那声音里带着点真实的痛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识破的、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

他终于“悠悠转醒”，动作缓慢地抬起头，离开了她的肩膀。毯子滑落，露出他戴着黑色眼罩的脸。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罩一角，露出一只带着浓浓“睡意”和慵懒笑意的狐狸眼，侧头看向她。

“嗯…？” 他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声音沙哑低沉，仿佛真的刚从深眠中醒来，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怎么了？…到了？” 那眼神无辜得能掐出水来。

简然气得胸口起伏，桃花眼狠狠瞪着他，里面燃烧着怒火和羞窘，脸颊和耳根的红晕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清晰可见。

碍于场合，她只能再次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压！到！我！头！发！了！”

“哦？”宋迟挑了挑眉，那点“睡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带着戏谑的玩味。他微微倾身靠近她，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睫毛的根数和锁骨处那颗小小的痣。温热的呼吸再次拂过她滚烫的耳廓，他同样用气声，带着点恶劣的笑意低语：

“是吗？那真是…抱歉。” 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红得滴血的耳朵，“不过…简然妹妹，你的头发，好像挺容易‘被压到’的？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扬，带着钩子，充满了明知故问的调侃。

“宋迟！”她忍无可忍，声音虽然依旧压着，但里面的羞恼几乎要冲破压制。她下意识地想抬手再给他一下，却被他早有预料般，隔着毯子轻轻按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腕。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隔着毯子传来的温度依旧清晰。那触碰一触即分，快得像错觉，却成功让她浑身一僵，动作顿住。

“嘘——” 宋迟竖起一根食指抵在自己唇边，狐狸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示意她小声，“公众场合，注意影响。” 他压低声音，语气正经得仿佛刚才那个装睡蹭人的人不是他，“我只是…睡相不太好。见谅？”

“……” 她被他这副倒打一耙、理直气壮的无赖样子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剜了他一眼，猛地扭过头去看向窗外翻滚的云海，用力扯了扯毯子，把自己的头也蒙进去一小半，试图隔绝他那恼人的视线和气息。耳根的热度在毯子的包裹下，烧得更加厉害。

斜后方，路珩似乎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探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宋迟正慢悠悠地调整眼罩准备继续“睡”，而她则裹着毯子面朝舷窗，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他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又吵上了？宋队你又怎么惹然妹了？” 语气是习以为常的调侃，完全没往别处想。

谢云松也半睁开眼看了一眼，含糊道：“正常…他俩哪天不互怼才奇怪…睡吧睡吧…” 说完又闭上了眼。

只有坐在她前方过道另一侧的牧延川。他原本似乎是在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页，在她用力扯毯子蒙头、身体明显僵硬的动作瞬间，他翻书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极其平静地、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般，透过椅背的缝隙，精准地捕捉到她从毯子边缘露出的、那只红得如同玛瑙的耳朵尖。

那红晕的颜色和范围，显然不是单纯的生气能解释的。

牧延川的目光平静地移开，落在旁边那个重新戴好眼罩、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得逞弧度的宋迟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任何探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于心的平静。他默默地合上手中的书，将它放在小桌板上。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抬手，按下了头顶的呼叫铃。

很快，空乘人员带着温和的微笑走来，轻声询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牧延川推了推眼镜，声音沉稳温和，清晰地传入她和宋迟的耳朵：“麻烦给我一杯温水，谢谢。”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蒙着毯子的方向，又补充了一句，“再给这位小姐一杯温水，她好像…有点闷。”

毯子下，简然的身体又是一僵。牧延川的声音像一盆恰到好处的温水，浇在她滚烫的羞窘上，带来一丝清醒和莫名的安心感。她知道，他看到了，也明白了。但他选择用最不动声色的方式，递给她一个台阶，一杯“解闷”的水。

宋迟的眼罩下，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些，带着点对牧延川这份默契的欣赏。

空乘很快送来了两杯温水。牧延川接过，将其中一杯稳稳地放在了她面前的小桌板上，隔着毯子也能感受到杯壁的温热。他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拿起书，翻开了新的一页。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队友间最寻常不过的关怀。

简然从毯子里慢慢探出头，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但耳根的艳色尚未完全褪去。她端起那杯温水，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她小口啜饮着，没有看旁边的宋迟，也没有看牧延川，只是盯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水面。

宋迟依旧“睡”得很沉，只是毯子下，他那只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愉悦地，敲了两下。像是无声的密码，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解读。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归途之上。窗外是壮丽的云海和湛蓝的天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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