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棠梨宫内一片寂静。
于溪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萧景宴就躺在她床榻不远处的地上,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侧过头,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他的轮廓。他睡着时,眉宇间的戾气消散不少,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真是个奇怪的人。
明明行事乖张,却偏要装出一副冷血无情的模样。
她正出神,忽然,一阵阴冷的风从窗缝钻入,烛火猛地摇曳几下,熄灭了。
整个寝殿瞬间陷入黑暗。
于溪棠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被角。
“萧景宴……”她低声唤道。
无人应答。
她撑起身子,想再叫一声,却忽然觉得浑身一僵——
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床。
冰冷的触感从脚踝蔓延而上,像一条湿滑的蛇,缓缓缠住她的身体。
于溪棠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扼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找到你了……”
耳边响起一道幽怨的女声,带着水汽的腥味,直钻入她的鼻腔。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水……到处都是水……
她感觉自己在下沉,冰冷的水灌入口鼻,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于溪棠!”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萧景宴……
她想回应,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
“别挣扎了……”那女声轻笑着,“你的身体,归我了。”
萧景宴猛地坐起身,眼神锐利如刀。
床榻上的于溪棠缓缓坐起,长发披散,眼神空洞。
但她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宴儿……”她开口,声音却不再是于溪棠的,而是一个成熟女子的嗓音,温柔中带着几分哀怨。
萧景宴浑身一僵,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那日在地牢中,陆汀兰也是这样的。
“娘……”他低声道。
“你还认得我?”‘于溪棠’轻笑一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副皮囊倒是漂亮,难怪你舍不得。”
萧景宴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放开她。”
“怎么?心疼了?”‘于溪棠’歪着头,眼神陡然转冷,“当年周行之也是这般,口口声声说爱我,最后呢?还不是为了权势,诛我九族!”
她的声音陡然尖锐,寝殿内的温度骤降,茶杯表面凝结出一层薄霜。
萧景宴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那是周行之的错,与她无关。”
“无关?”‘于溪棠’冷笑,“你护着她,不就是动了情?宴儿,你可知道,情爱是这世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终将成为你的软肋!”
她猛地伸手,五指成爪,直取萧景宴咽喉!
萧景宴侧身避开,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娘亲,孩儿知道您冤枉,心中有恨,但棠儿只是个无辜之人。您的仇和我的仇,我定会一一报还!”
她周身阴气暴涨,长发无风自动,寝殿内的家具开始剧烈震颤。
萧景宴被逼退数步,后背撞上屏风。他咬牙,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咬破指尖,以血画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你以为这破符能拦住我?”‘于溪棠’嗤笑一声,抬手一挥,符纸瞬间自燃,化为灰烬。
萧景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盯着眼前被附身的女子,眼神复杂:“娘……若您真要杀人,就杀我,就让我下去陪您”
他缓缓跪下,仰头看着她:“但求您,放过她。”
‘于溪棠’的动作一顿。
“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萧景宴苦笑:“是。”
寝殿内陷入死寂。
良久,‘于溪棠’忽然捂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不……滚出去……”
这是于溪棠自己的声音!
她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混沌,显然正在与体内的怨灵争夺控制权。
萧景宴趁机上前,一把抱住她:“棠儿!听着,集中精神。”
“我……做不到……”她痛苦地摇头,泪水混着冷汗滑落。
“你能做到!”他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想想陆汀兰,想想你还没完成的计划!你不是说要活得比我久吗?!”
于溪棠瞳孔一缩。
陆汀兰……计划……
她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滚出我的身体!”
一声厉喝,她周身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金光。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一道黑影从她体内被强行弹出,化为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虚影,悬浮在半空。
那女子面容苍白,却依稀能看出生前的绝色。
她看着萧景宴,眼神哀伤,她想说什么,但张口又将声音吞下去
女子苦笑一声,身影开始逐渐消散:“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最后一字落下,她的身影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寝殿恢复平静,仿佛方才的惊魂只是一场噩梦。
于溪棠脱力般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萧景宴单膝跪在她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来,“没事儿吧。”
“没事儿。”她回过神来。
“不感谢一下我,我可是救了于常在的性命哦。”
“嗯…那我多王爷搭救,″她不情不愿地谢过他。
“但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说着,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放心,我定会有办法应对,我要让你好好活着,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他的眼神很坚定。
这让于溪棠想起六岁那年,自己许下当皇后的决定时也是这样的坚定。她心中的惊慌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好,那我这次免为其难相信你,我这条命可就靠王爷了呀……”除了上次是交易。这次是于溪棠第一次和声和气同他说话。
萧景宴凝视着于溪棠的眼眸,目光中满是心疼。他原本存了逗弄她的心思,可此刻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心了,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好。”
“天也快亮了,我要走了。”
说完,他从窗户一个轻功便飞走了,背影竟有几分仓皇。
于溪棠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忽然觉得心口闷得难受。
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脖颈处,一道青黑色的手印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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