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是你

张小凡站在空桑山上那处刚刚被他“开辟”而出的巨大坑洞边缘，眼神冷冽地看着那不断下坠的黑水玄蛇，直至它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收回冰冷视线，转身而走。

身后深坑下突然传来巨物入水的隆隆巨响。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狂躁的灵力安抚下来，唤来噬魂，沿着天琊划出的流萤追去。

在空桑山外的一片森林之中，他找到了那点光亮，轻盈地落至地面。不远处，天琊通体泛着蓝色寒光，正萦绕着昏迷的陆雪琪缓缓盘旋。

在张小凡赶来之后，自行护主的天琊便重新归于平静，竟是欢快地飞入张小凡手中刚刚捡回的剑鞘。

他快步走到陆雪琪身边，替她细细检查脉象。还好，虽伤及经脉，但算不上多严重，只是恐怕需要静养一两个月了。

他将噬魂留在陆雪琪身边，身形在树林间闪烁数次，捧来一捆枯枝，将其点燃为她取暖。

张小凡搂着陆雪琪坐在火堆旁，一边以温醇灵力替她修补损伤经脉，一边愣愣的看着摇曳的火苗，陷入了沉思。

魔教功法已经暴露，该如何与她解释？

她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天书之力？

思绪已然乱作一团的张小凡忽觉怀中人儿似是动了一下，他惊喜看去，果然，陆雪琪已经在他怀中缓缓睁开了眸子。

他欣喜万分，正欲开口，谁知怀中人儿在看清了他的面容后，竟是剧烈挣扎着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神色凄楚，似是有意与他保持距离，踉跄倒退数步，直到撞上身后一株古树又咳出了一口鲜血。

张小凡大惊试色，伸手上前搀扶，却忽有一柄湛蓝长剑铿锵出鞘，天琊被陆雪琪握在手中，冰冷剑尖直抵张小凡胸口。

他茫然不解，心中阵阵抽痛远胜胸前刺痛。

“雪琪…怎么了？”

“你。。你为何会魔教功法？”手扶胸口，天琊剑尖随着她的小手一齐颤抖不停。面对各种人、事大都淡然自若的陆雪琪此刻眼泪婆娑，几乎是用尽了浑身气力对他哭喊道

“不可能的…你不该现在就会的，她还活着…碧瑶她还好好地活着啊！！”

若说张小凡与前世时相比修为大进尚有诸多可能，可他自幼在青云门长大，这又是初次下山，是万万没有理由接触到魔教邪术的。

陆雪琪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那个让她一次又一次经历轮回的声音在从中作梗。

这一生几世，陆雪琪从未如此绝望，她已经尝到了与心爱之人心意相通、相依相伴同生共死的美妙滋味，若这一切都是那声音主人的谋划算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只一想起就让她心如刀绞，几欲窒息。

她不怕修为是假，不怕与上古魔兽一战之后还能站在这里是假，她只怕他对自己的心意…

她怕这一世让她沉沦其中的幸福，终是沦为梦幻泡影。

她真的再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说她此时提剑所指是张小凡，不如说是在指着那好似无穷无尽，永无止息地戏弄着她的命运。

张小凡听到那话后，心神剧震，之前所有的猜疑，所有看不透的节点，应声而解。

他迈步向前朝着陆雪琪走去，那日天煞冥王一役的天人永隔挡不住他，此刻抵住胸口的九天神兵当然也拦不住他。

陆雪琪透过朦胧泪水，模糊地看着剑尖染上的一点猩红之色，持剑之手终是无力垂下。

他走到她的面前，伸出轻颤的手掌，抚着她哭花的脸蛋，语气亦是带着一丝凝噎，幽幽问道

“你又为何…能在青云之巅用痴情咒驾驭合欢铃…替我挡下诛仙？”

当啷一声，天琊坠地。

陆雪琪猛然抬头，痴痴地看向他的眼眸。

她突然踮起脚跟，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几乎是用尽全身气力，将那还挂着一丝血迹的纤薄双唇对着他的嘴巴狠狠地印了上去。

原来。

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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