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救人

张小凡背着行动不便的陆雪琪，没有选择御空，而是缓步走在这片森林中。

如洗的月华将棵棵巨树照出随风轻摇的剪影，温柔的簇拥着这对跨越了几世，依旧不肯放弃彼此的人。

“你说这一切都是在镇魔古洞中开始？”

陆雪琪似是回忆起了那时的画面，叹了口气

“我们当时面对八荒火龙毫无招架之力，危急关头，是那声音的主人忽然现身，将我拉入一片幻境，允诺我只要答应他的条件，便帮你驱使玄火鉴，我想着，这是你——”她语气一顿，有些心虚的改口道“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机，我就…”

张小凡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颤音

“你就答应了？”

她感到他身子一僵，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他的条件是什么？”

陆雪琪沉默了良久，眼神变得恍惚

“他要我在他认为合适的时机…赴死。然后他会带着我，回到之前的光阴，再重复下去…”

飘在一旁的噬魂与主人心意相通，突然震颤起来，仿佛凝为实质的煞气直叫它身下的花花草草瞬间枯萎。

张小凡死死咬住嘴唇，沉默良久，再终于强行压下心头那份彻骨之痛后，继续问出了那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可你的死期，为何会一次又一次的提前？”

“他大多只在要我赴死前才会现身，其他的，什么都不对我说。”

“你为什么不反悔？你可以告诉我啊…”

陆雪琪神色黯然，凄苦摇头道

“我试过…没用的，他的功法与各家真法都截然不同，变化诡谲，我根本反抗不了。我曾经试过告诉你，可我只是刚起心念，还未见到你，他就带着我进入了轮回，我就只能——”

“就只能为了让我在镇魔古洞中活下去一次，你就要无数次的去死吗…你为什么这么傻…”

张小凡声音沙哑地哽咽道

“欠你的，你让我怎么还？”

陆雪琪感受到衣袖被液体打湿，心中一痛，用袖口替他将脸上的泪水缓缓擦去

“ 小凡，别哭，我不苦的…”

“可能第一次会有些，但从我发现每次重来，我都能从我们两人初见时再陪你一遭，我就半点不觉得苦了。”

“这一世，我很开心，尤其是知道你来找我了——”勾紧他的脖子，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陆雪琪眼神迷离地喃喃道“小凡，你真的，真的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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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昊和曾书书并未离去，而是一直在这空桑山中搜寻着陆雪琪和张小凡的踪迹。

两人此刻在空桑山外围御空而行，眼尖的曾书书发现不远处的树林之中有一道青烟缓缓升起，便喊了齐昊一起朝那边飞去。

看清火堆旁的两人正是张师弟与陆师妹后，齐昊这两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曾书书虽也松了口气，却面露古怪神色

好嘛，我们两个这几日滴水未进，为你俩担心得不行，恨不得将整座空桑山翻个底朝天，结果你们在这片树林里相依而坐，你侬我侬？

原来张小凡正在半熄的炭火上熏烤着一只不止何处打来的野禽，他用天琊将些许烤焦的皮肉割下丢到一旁，又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均匀地撒在已被烤的金灿灿的禽肉上。

而脸色微白的陆师妹，正笑容恬淡的斜靠在他的肩上，偶尔轻启朱唇，将他喂过来的烤肉小口吃下。

曾书书嗅了嗅火堆那边传来的气味，咽了口唾沫。

只是他看了一眼陆雪琪便有些发怵，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何况我辈修行中人，十天半个月不吃饭，问题不大。

只是这小子烤得是……真香啊！

张小凡也注意到了齐昊和曾书书的到来，他将烤禽支在在架子上后站起身子，却将同欲起身的陆雪琪按了回去。

齐昊落地后收了寒冰，急声担忧问道

“张师弟，你们俩怎么样？那死灵渊下可有危险，可曾受伤？”

张小凡见他俩风尘仆仆，衣衫都算得上褴褛，知他两人大多是为了寻自己和陆雪琪未曾歇息，心中一暖

“齐师兄，书书，我无大碍，只是陆师姐她…”张小凡一顿，改口道“雪琪她为了救我，行气出了岔子，轻微伤及了经脉，需要回去修养些时日。”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唤她为雪琪，她面颊一红，终是没有多说什么，可眸子中透出一抹欢喜。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齐昊接着问道

“刚刚空桑山这里掀起的那一股极为深厚的灵气，张师弟你可知…”

曾书书向来是个顶机灵的人，见张小凡面有难色，似是不好回答，便打断齐昊的话，替他解围道

“齐师兄，眼下还是尽快带陆师妹去回去疗伤，这些事情，回去再说吧。”

齐昊稍作思虑，点头道

“是我疏忽了，张师弟，你现在还能御空？”

张小凡正欲开口，不知想起什么，神色一变

“书书，齐师兄，我突然想起还有些急事要处理，还要拜托你们把雪琪带回去。”

陆雪琪闻言一愣，以天琊撑着地面欲勉力起身

“你去干什么？我陪你一起……”

张小凡将她轻轻按回，俯首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想去试着救一个…人，放心，没什么危险。"

"救人？去哪儿？”

“黑石洞。”

陆雪琪先是皱眉，旋即明白了他的话

“你小心些，我在流波山等你。”

在场四人，便是神识敏锐如张小凡也没能察觉，有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细小幽光从陆雪琪后颈脱出后，缓缓飘入噬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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