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冬初，佩兰德近来有场雪下来，不大的一场，只是时间下的长；

积压在枝头的雪堆凝在一块，给干枝都压弯了腰，垂着个没精神的模样，然后被一只手轻轻一曳。

一松开，雪就飞落开了，它就打起精神来了，高俏起头来，又向艾玛低了头，示谢。

艾玛笑起来，嘴角勾起弧度，带着脸颊上的雀斑，笑起来的模样，似一颗甜美的苹果，又似一朵向阳的太阳花。

是少女最纯真的模样。

在冬初的雪地里，即使没有阳光和火炉，也仍感觉不到寒冷，大概是因着她暖在围巾的笑吧。

她轻轻拉动另一只手中牵的的手，她的手套着手套，绒绒厚厚的温暖，伸出手指指着那握着羽翅飞走的鸟雀，她招呼着：

“艾米丽，艾米丽，你看！你看那！”少女的声音洋溢着热情。

艾米丽跟在地的身后，手里牵着她的手，脖上围着红棕的绒格围巾，看着艾玛的背影，耳边听到了她的热情招呼。

不忍打扰了她洋溢出围巾的热情，有些扫兴的关心到了嘴边，想了想，犹豫着又把话推回咽喉去：好吧，应该回应她的热情的。

是艾丽又握了握她的手，她轻笑着:

“是的，它飞走了，艾玛。艾玛，把围巾围好……”

艾玛把围中又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她的下巴，热气便呼在围巾里，她扭头看见艾米丽眼中的担心，于是讨好似的撒娇，摇了摇牵着的手她的笑在艾丽眼中映出：

“知道啦，艾米丽医生，保证注意。"

少女的活泼在冬雪中如暖洋，雪落下在艾水丽身上，也没了冷意只有那太阳色的笑颜浸满她灰色的，孤寂而平凡的暗色生活。

这种色彩正是她所留恋的，所渴望的。“美好”大概是她所用来描述艾玛的常用词。

俩人的轻音欢笑透不过落了些寒雪的玻璃。

奈布坐在沙发上，脊背靠着椅背上，柔软的。

他的脊背陷进棉花中，他收回了那不经意间的目光，视线转回手里握着杯柄的瓷杯上。

一满杯的热可可，飘着轻飘飘的白烟气，伴着热可可的醇香飘荡着，热可可实则是不太烫的，他刚刚才抿了一口，温热的醇香浸满他的口腔。

他挺喜欢甜口的，尽管这似乎与他雇佣兵的身份格格不入，但他并不在意——偶尔享受一点甜蜜，或许能暂时忘却生活的苦涩。

把手中的热可可放到一旁的桌上，他重新拾起搭落在腿上的报纸，报纸是昨月的，日期有点长了，但奈布很乐意去看往日报道的佩兰德：

他身旁的壁炉里点了火，暖烘的热温升的高起，他的报纸还没看到第二行纸，就听轻轻的一声响。

放下报纸看去：是杰克。围了深蓝色的围巾，身上的风衣裹着些许风雪回来了，飘雪在温暖的大厅中，都有点无地自容般的开始化成水珠了。

杰克脱下围巾和风衣，挂好后向奈布走来，温暖烘走了他带回的风雪：他自然的和奈布坐在同一沙发上。

奈布看了一眼杰克，见他侧看着他，不经意轻笑一声；交往的第五天，他当然知道杰克想要一个来自他的欢迎吻，即使他的渴望不那么明显。

但奈布选择把那杯热可可递给杰克：“欢迎回来，我想你需要这个。”

杰克接过热可可照着奈布抿过的位置也抿了一口，说：“好吧，这也不错。”

奈布撇了一眼杰克的小动作，没吱声，又拿起报纸，没看两行，他便觉得有只大型的动物靠过来，手臂绕过他的腰部，虚搭着，一颗毛绒的黑发脑袋便凑过来：“在看什么?”

“报纸。”

“上个月的也看？”

“当然，你看。”

奈布指了指报纸上的划分出的分区；是关于这两年来那位雾都开膛手的报道。这几年做案便一直未被抓到，逍遥法外，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泰晤士太过无用，还是他太过狡猾，总之，没落网。

尤其上月，雾都开膛手还给泰晤士寄了挑衅信，这更是直接使社会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愤怒中。

“毫无规律的杀人动机，还自以为恶趣味的寄出挑衅信，呵，愚昧的……”

“那倒未必。”奈布看着报纸，把杰克的话打断了，杰克听着，有些兴趣似的问他：

“那你怎么看？亲爱的。”

“毫不相干的受害者，堪称残暴的作案手法，相隔里的案发现场；看似是毫无顾虑，随心所欲，但他应该是个赋有艺术赋的人。”

“怎么说？”

“具有特殊意义的杀人手法：将暴力最大程度的展现在人体上，然后在尸体上留下自己的标志，或带走某个“纪念物”；为什么？

我想，目的是留下自己的署名，欣赏自己的作品，用鲜血，死亡，暴力作出的作品，展现的，不正是和黑暗压抑相交织而衍生出的内心。”

杰克听着不说话，静静的盯着他手上报纸中的报道新闻，沉寂下来的眼神，不清楚在谋划什么，然后才掩饰的轻笑一声，他问：

“那他的杀人动机是?”

奈布听着耸了耸肩,状似不经意的说

“谁知道，或许只是在某个瞬间，某个时刻起的兴趣，便刚好碰到一个落单的受害者。”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报纸，语气平淡地陈述着自己的推测。

然而，他并未察觉到杰克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笑意。

那笑容里藏着一种复杂的感情，既有被看穿后的释然，又带着些许兴奋与欣悦，仿佛是在等待这一刻已久。

这种情绪并非羞愧或恐慌，而更像是一种“终于有人明白了”的满足感——怪物。

“当然，这毕竟只是我的看法和推测。真相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奈布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看似随意地补充道。

但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雇佣兵，他的直觉早已将事实推到了离真相仅一步之遥的地方，近得几乎触手可及。

但他选择站在那里，既不靠近也不试图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

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推测的不错，亲爱的，但是，没想过凶手为什么能……”

”叮铃铃……铃铃”一阵来自座机的打插，铃声把杰克的话头给打断了，奈布没听清完整的问题，杰克的声音混在铃声中，他还没问清楚。

杰克就已经起身去接电话了，看着杰克的背影，他把话咽回去，他感觉，问出的话，给出的答案或许会改变某件事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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