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佩兰德的冬雪难以评价：飘雪时不甚亮眼，雪积在地上，凝成了一地雪银才晃的人眼睛生疼但适应后，又觉得这世界上便再没比这雪更白亮的了。

两个人走在佩兰德的往上左侧街道，奈布走里侧；

裹了件深粟色的风衣，纽扣扣的整齐一列，腰间还扎了腰带，勒着腰，里头应当是件高领的毛衣，围了条浅棕色的围巾，戴了黑色的皮革手套，踏着的一双长至小腿的绑带皮靴，后高跟约有五厘米。

干净利落的模样。

杰克走在外侧道，手里备了把防下雪的黑伞，大衣没扣上，任冷风刮起，里头是高领毛衣和扎了皮带的西裤，围了条和他发色差不多的围巾，踏了双沾了雪的皮鞋，手上也戴了同款的黑色皮革手套。

他跟奈布并肩走在街路上。

缀在冬雪里的街道最是清净的，沥青路堆了雪，屋顶屋檐也搭了雪白，商门口挂起的木招牌也迎面挡了雪风，那雪有点糊糕似的挡了刻字。

漆黑的柱式路灯也被冬季戴了顶挺尖的雪帽子：一路漫无目地似的览去一条街的景。

直到奈布突然在一棵路植的柏树旁停下，用手肘动了动他的胳膊，他也停了下来，扭头看见奈布朝柏树枝上仰仰头，示意他。

杰克又抬头去看树，雪搭着，能隐约能见缝的天了，没有任何的亮点，杰克问：

“什么都没有啊，亲爱的。”

“有啊，有只松鼠踩着枝干过去了，你仔细瞧瞧，说不定还能瞧见……”

杰克听话的抬头去，找那所谓出现在奈布口中的“小松鼠”。

目光在枝干上找了一圈又一圈，没见松鼠没见鸟的，哪有什么松鼠？

该不是奈布看错了，正准备收目视线，但他的耳朵却更敏锐的捕抓到了一些细小的声音，没细听，就听一声更大声响的声音于树干的另一侧传来。

听清奈布叫他的那一刻，他还下意识的循声看，就见奈布笑着向他摆了摆手，然后猛踢树干一脚，迅速跑开。

没来的及反应，树枝上的积雪便嗽出落下，如一场银白覆下，他被雪盖了满身的冷和白。

奈布站在不远处看他，然后笑的起劲，蹲下身子，捂着腹部笑他。

在罪魁祸首：奈布·萨贝达眼里：杰克此时被盖满身雪，发顶上有一堆雪，压塌了莲松的黑发，肩上了落了两堆雪，以及杰克的小腿处，积雪堆的高，但杰克明显更高。

雪堆到了他的小腿处，显得他此刻像穿了条裙子在小腿，加上他那反应过来后茫然，简直像只茫然无措的，滑稽的鸡块狗，太有喜感了。

一但代入，无法直视，无法暂忘。

等奈布笑够了，才起身走过去，拍掉了杰克身上的雪，杰克任他动手，问他：

“亲爱的，很好笑吗？”好笑吗？我只看到了一个绝望的鸡块狗。

“没，没有啊，不好笑啊，我没笑……嗤……哈哈！”

本来憋着笑就难，只见杰克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憋笑就更难了，违着良心说出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杰克一低头准备顺着他拍掉积雪；

发顶的雪滑下来搭在他的鼻梁上，活似一小座雪山般立着，他没忍住，笑了开怀。

杰克没恼过他，只看着他笑，自己活似只给他取笑的鸡块狗，算了，笑便笑嘛。

等奈布终于把杰克身上的积雪拍干净时，杰克小腿都快冻麻了。

离开柏树，奈布拉着杰克在一玻璃展厨前停下，柜里是棉花娃娃：

一只小浣熊，戴个露耳朵的青豆色兜帽，另一只和它紧挨着，是个戴白色面具，手中拿着玫瑰的长爪小人，俩娃就这么呆在玻璃后。

奈布指着白面具的小人，越有越觉得像,便扭头又问杰克：

“这个，像不像你？”

“像吗？”

“我觉得挺像的。”

奈布笑他，指尖按在玻璃橱上，把风霜覆的迷蒙抹开一点亮来，他照着玻璃后玩偶的模样，在风霜上画了个坐着的鸡块狗，头上顶了个高帽子。

画完只觉好笑的，扭头去看杰克。

发现杰克和他一样在玻璃橱窗上画了个涂鸦，他靠过去看，那是个椭圆的形状里画了个圆在里，头上一点的地方，圆里是两点一撇的表情。

虽然这豆和他豪无关联，但奈布就觉得，杰克画得这玩意就是他。扯了扯嘴角，他还是不确定的问：“这是，我？”

“嗯哼，不像吗？亲爱的，我觉得挺像的”好耳熟。

奈布给了他一下，力道不重。

杰克笑了一下，在俩个涂鸦画之间画了爱心的轮廓，然后涂实，奈布看着他画，眼睛却看见玻璃上反映出的他们俩的面庞来。

俩人靠得近，他一歪头就能碰到杰克的头，而杰克此时专心的画着。

看着玻璃上的两个幼稚的涂鸦，映出他加杰克来，他突然的就莫名想笑，等他回过神来时。

便从玻璃映影上，只见杰克也从映影上注视他，爱心在他们映影的中间，像他们俩此时炙热的爱，于是，他歪头和杰克的脑袋碰一起。

彼时，杰克和他都笑了.

杰克说不出爱到底是什么，一定要描述它的话，大概是一种感觉：

一种对视时的悸动，由心脏而来的炙动；一种在热情中明烈，而后淡下来仍有踪迹的感觉。

这感觉他形容不出来，可能是：我觉得你爱我，你觉得我也爱你，老天也这么觉得的。

那便是相爱吧，他少有的爱。

但是，没人告诉他，雇佣兵是群最擅长欺骗的家伙，他被骗走了整个圣诞节和他的心悸。

他们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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