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推开房门,风有点大,“吱呀”一声帮他把门又关上了,他随手把风衣挂起,开了灯。
灯光照满了这间不算特别宽广的公寓,布局是三室一厅,简单的装修过的白胚房,普通的平凡。
他购下这间房屋的原因;只是因着这公寓偏僻到清静,这栋楼外就一条巷子,脏污和流浪汉游迹在这条巷道里,奈布是无所谓的。
反正自己干的活,也不是个什么光彩的事;毕竟一个雇佣兵,手里满是血的家伙,住哪都是洗不干净血腥味的。
这地方静的出奇,奈布正需要这样的环境。
在客厅里,撇了一眼他前阵子刚摆在客厅对角的花盆,立耸的绿叶翘着头,翠色中却不经意中露出一点红来。
那可不是花或装饰的颜色,那是个摄像头的红光在闪烁,不明显,但它已经监视奈布整整一周了。
是从上个周开始,出现的第一个是在门口旁,当时进门的第一步,他就察觉到被注视的感觉;那人的注视似穿过了摄像头,视线在他身上,能把他看穿透的注视感。
他当天便把那个摄像头踩碎了,扔下了楼去。
然后,等二天就又发现了三个,在他的卧室里,在床头正上边:这东西只给他强烈的监视感,而且又如同跟本除不尽的,今日复明日,只增不减的摄像头和监视感如影随形。
现在,那股监视感除了让他不适外,对他的生活倒没任何影响。
他也就放任了,至于这些摄像头是谁安的,他心内倒有了个大概。
扫了一眼客厅,他估算了大概:十三个。
他进了厕所,在厕所里的洗手台前,他捧了一把冷水,扑在脸颊上,给自己浸了个清醒。
冷水顺着颊面滑到下巴,滴到洗手台上。他看着镜子中映出的自己,与三年前的模样相比,变化没多明显。
他比三年前更锐利了些,眉眼锋利更甚起来,眉尾处有段疤痕,给眉尾断了个段口,使他有些上三白的眼睛更显狠辣;
天空流淌在他的眼眶里,又有些海的模样,平静的海。
嘴角的缝合线嵌在皮肉上,他基本已感觉不到什么痛疼了,那缝线只给他的锐利增添上锋芒;
那并非败笔,而是点睛,别有意味的感觉。
三年的时间并没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他基至还能隐约窥见16岁的自己。
身上的血腥味在寂静和沉闷中散出,不怎么浓郁,却令奈布皱了眉。
他随手关上了门,镜子旁的红光对着他,然后见证他。
水流淋洒在他的身体上,把中长的短发浸湿,顺着水流粘在他的肩处,掩住了他的颈部,水流淌过他劲瘦而有劲的腰部,曲进腰侧的腰窝又流去,划过了他整个上半身和他腰部的人鱼线。
他背对着镜子,镜面上映出他的整个脊背,蜿蜒的疤痕布满他的背,新旧交错。
然后“哗哗”的水声和水流就覆满了摄像头的整个画面。
是错觉吗,他明显感觉到那股注视感似通过摄像头,愈发强烈起来。
他转过身来不经意的撇了一眼那道红光调整水酒对准自己的面部,水打在脸上,他故意张开唇,水淌进他的口腔,再从唇上溢出。
他在挑衅那个人。
等奈布洗完之后出来,手里拿了条毛巾在擦拭湿鹿的头发。
天色早就暗了个彻底,没有虫鸣也没有星烁在窗外的,他立在窗前,窗户开了一半,冷风灌进来。
冷风吹动他的湿发,像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冷例的使他前所未有的清醒,这静谧的。
除了风声就只剩下他的呼吸声,他觉得,总少了些什么,应该是他看不见的思念,对母亲的思念。
今年,是母亲去世的第三年。
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不多,到他手里的,就一封信,一个斗蓬。剩下的,可能都在尼泊尔了。
可三年里,他一次都没回去过,他怕,怕回去了,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富克林特给的信封里,有两张信纸,一张是母亲写的,他一眼就能辩出来;另一张,是封他并不认识的字迹,却阐述了母亲的死亡,直白的,简洁的,告诉了他一切。
母亲的信件,他留在了身边,但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母亲了,不是母亲离开的三年。
是他离开母亲的第九年。他记不太清母亲的样子了,也想不起来,母亲那时候怎么教他都学不会的民谣了。
现在他想学了,但母亲大概不会再教他了。
遗憾的底色太过悲凉了,他会记很久的。
怎么办啊,萨贝达,怎么回家啊,亲爱的萨贝达。
他想起了那封信里的枫叶,从佩兰德寄回尼泊尔,早就枯烂了吧。
像他一样。
对于三年前的委托,他接了两个;一个是杰克发布的:雇佣他成为爱人。另一个是富克林特的委托:信物。
富克林特的报酬是他拦下的,母亲唯一的回信,他没有拒绝的余地,那是母亲的回信。
富克林特笃定了他的心理,所以没想过他两边都骗了。
他并非轻蔑于杰克的爱,他看得出那来自心脏深处的炽热。
但不能说他冷心冷情,毕竟谁敢说他没有过心动,谁又敢说他没想过永远,他也渴望爱。
但爱不是雇佣兵的全部。
杰克占了他全部的爱,但爱在他的生命中,只占了百分之二十。重量还是太轻了,所以他的离开,太果决了,和他的行事风格一样。
他离开了,就再次回到了单打独斗的状态;和卢卡,诺顿的联系甚少,反而和卡尔那个社恐的联系多了,大多数原因是因着卡尔处理尸体的手段。
太方便了。天知道,那棺材里或者焚尸炉里烧的,装的倒底是谁呢。
卡尔也是少数知道他这个住所的人;其他知道的,大多都去见上帝了。
冷风把他的是思绪吹的远,又把他的思绪拉回,算得个有始有终。
等头发干了,困倦的睡意像潮水袭卷而来,他这几天紧张而敏锐的神经抵不住,随手关了窗和灯,在好几天都没获得的休息机会中,倒在床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又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其他的,他记不太清了,但他记得杰克的脸。
出现在他眼前,他忘不掉的翠色眼睛里映着他的模样,杰克的眼里全是眷恋,他低头亲吻了他的唇,他的手攀上他的腰窝,他说了什么,他没听见。
他就又睡去了,后来他才知道,哪有梦那么真实,那是杰克真摸到他这来了,而那时候杰克说的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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