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响指声

雨停了，但空气里仍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顾长歌蹲在楼梯口，指尖拂过地面干涸的黑液，眉头紧锁。那道脚印清晰可见，像是刚踩上去不久，却没有任何脚步声。

“我们不是第一个来的人。”他说。

于长全站在他身后，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楼梯，照亮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面梳妆镜。镜子蒙着一层灰，却在光线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那光泽像是从镜子里渗出来的，泛着淡淡的蓝。

“那镜子……有点不对劲。”于长全说。

“不只是镜子。”顾长歌站起身，目光落在走廊两侧的墙壁上，“这里的布局，和一楼不一样。”

艾云飞和于缈缈也走了过来，于菲菲跟在最后，手里拎着一个装满液体样本的小瓶子。

“你们说的是那面镜子？”艾云飞问。

“不只是镜子。”顾长歌抬手，用手机闪光灯照向镜面，“你们看，镜子里的走廊，比我们这边长。”

众人凑近看去，果然发现镜中的空间比现实延展了至少两米，尽头还有一扇门，而现实中，那里只是一面墙。

“这是……镜像错位？”于缈缈皱眉，“还是……视觉误导？”

“不管是什么，我们得确认。”顾长歌说，“先过去看看。”

几人沿着楼梯上楼，脚步声在空荡的别墅里格外清晰。走到镜子前，于纤纤伸手擦了擦镜面，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一块清晰的区域。

“等等。”她突然说，“我好像……看见了什么。”

“什么？”顾长歌问。

“我刚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动了一下。”于纤纤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我没动。”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镜子。镜中的他们一动不动，仿佛被某种力量定格了一瞬。

“这镜子……好像有自己的节奏。”于长全说。

“试试看。”顾长歌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对准镜子，“我数三下，我们一起眨眨眼。”

“一。”

“二。”

“三。”

所有人闭眼，再睁开。

镜子里的他们，却只有一人缓缓睁开了眼——是于纤纤。

“……你们看见了吗？”她声音微弱。

没人说话。

“这镜子……在模仿我们，但又不完全同步。”于缈缈冷静地说，“它有自己的节奏。”

“那就来个更直接的测试。”于纤纤咬了咬牙，拿起口红，在镜子上写下“我们在找你”五个字。

镜中的她，也拿起了口红。

但不是在写“我们在找你”。

她写的是——“我快死了”。

“……”于纤纤的手僵在半空。

“这是……遗言？”艾云飞低声说。

“不。”于缈缈摇头，“这是某种信息残留，可能是张逸凡留下的。”

“可他怎么进得去镜子里？”于长全皱眉。

“也许不是他，而是他的……意识。”于缈缈说，“这镜子像是某种媒介，把他的心理状态投射出来。”

“那我们能不能用它找到他？”顾长歌问。

“试试。”于缈缈掏出笔记本，开始用心理侧写法分析镜中文字的笔迹，“‘死’字笔画很重，说明他对死亡有强烈的恐惧；‘镜’字被反复描画，说明他被困在镜中世界；‘三’字……是关键。”

“三？”顾长歌看向镜子。

镜中的于纤纤忽然抬起头，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在看我们。”于纤纤后退一步，“不是反射，是……注视。”

“别慌。”顾长歌稳住情绪，“继续记录。”

就在这时，于菲菲突然捂住耳朵，蹲在地上，脸色苍白。

“怎么了？”顾长歌立刻转身。

“有声音……地下……响指声。”她咬牙说，“很多很多，像是……有人在敲打什么。”

“响指？”艾云飞皱眉，“你确定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于菲菲喘着气，“它们……在地下，很密集。”

“地下？”于长全低头看向地板，“你是说……地板下面？”

“嗯。”于菲菲点头，“像是……有人在敲门。”

“我们得下去看看。”顾长歌说。

“等等。”艾云飞拦住他，“先处理她的耳鸣。”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符咒，轻轻贴在她耳边，嘴里低声念了几句咒语。

符纸没有燃烧，只是缓缓泛黑。

“这符咒……不起作用？”艾云飞皱眉。

“不是符咒的问题。”于缈缈蹲下身，仔细观察地板，“这地板……有缝隙。”

众人围拢过来，果然看到地板缝隙中渗出了一点黑色液体，和之前墙缝里的液体极为相似。

“这液体……是从地下渗上来的。”于长全说。

“也就是说……地下确实有东西。”顾长歌蹲下，伸手摸了摸那液体。

凉的，滑腻，像是某种油脂。

“你们听。”于菲菲忽然抬头，“响指声……停了。”

众人屏住呼吸。

果然，原本密集的响指声，此刻完全消失了。

“不是幻觉。”她低声说，“它们……在等我们。”

“等？”顾长歌看向地板，“等我们做什么？”

“也许是……回应。”于缈缈说，“我们刚才在镜子上留下的信息，可能触发了什么。”

“那我们就回应。”顾长歌站起身，目光扫过镜子，“继续测试。”

“怎么测？”艾云飞问。

“我们写一个名字。”顾长歌说，“看看镜子里的人，会不会也写。”

“谁的名字？”于长全问。

“张逸凡。”顾长歌说。

于纤纤再次拿起口红，在镜子上写下“张逸凡”三个字。

镜中的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就在众人以为没有反应时，那镜中人终于动了。

她缓缓抬起手，却不是写字。

而是——打了个响指。

咔。

一声清脆的响指。

紧接着，地板下的响指声再次响起。

咔、咔、咔、咔……

密集如暴雨。

顾长歌猛地站起身，脚下的地板微微震动。

“这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他低声说。

“而且……是回应。”于缈缈皱眉，“它听见了我们的名字。”

“不是听见。”顾长歌目光紧锁着镜子，“是……认得。”

咔。

又是一声响指。

这一次，是从镜子里面传出来的。

众人猛地回头，看向镜子。

镜中的他们，正齐刷刷地抬起头，嘴角缓缓上扬。

像是在笑。

咔。

地板下，一声响指，格外清晰。

顾长歌缓缓抬起脚，踩在那缝隙上。

液体从缝隙中缓缓渗出，顺着他的鞋底，慢慢蔓延开来。

咔。

咔。

咔。

地板下，响指声越来越快。

像是某种倒计时。

顾长歌低头，看着鞋底的液体，缓缓说出一句话：

“它……在等我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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