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脚印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像一把细小的刀，划破了昨夜的阴郁。空气中还残留着潮湿的霉味，但比起昨夜那种仿佛能听见心跳的沉闷，此刻的寂静反倒让人有些不适应。

顾长歌站在厨房门口，眉头微皱。脚下的地板干燥而冰冷，昨晚那道裂缝已经看不见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的鞋底还残留着一丝滑腻的触感，像是某种油脂的痕迹。

“你们过来看。”于长全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

众人走过去，只见走廊尽头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串脚印——不是普通的脚印，而是带泥的、暗红色的痕迹，从楼梯口一路延伸到厨房门前，却在门前戛然而止。

“血。”于缈缈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痕迹，皱起眉，“而且是干涸不久的。”

“谁会半夜进厨房？”艾云飞握紧背包带，声音压得很低。

“不是谁。”顾长歌盯着那串脚印，“是‘什么’。”

厨房门半掩着，里面一片寂静。众人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厨房里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陈年酒酿，又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橱柜整齐地排列着，表面上落了一层薄灰，但唯独中间那扇柜门，被人打开了。

“我们昨晚没动过厨房。”于长全说。

“早餐……不见了。”于菲菲轻声开口。

众人这才注意到，桌上原本摆好的四份早餐，此刻空空如也。盘子、碗都干干净净，像是被人认真地舔过一样。只有中间那本菜谱，静静地摊开着，纸页微微泛黄，边缘卷曲，像是被水泡过又晒干。

“新娘试菜。”于缈缈念出菜谱上的标题，语气有些古怪。

“这菜谱……怎么会在我们厨房？”艾云飞皱眉，“而且，还是这种名字。”

“不止。”于长全指着菜谱边角，“你们看这些划痕。”

纸页边缘有一圈指甲划过的痕迹，深浅不一，像是有人在极度紧张或痛苦中反复抓挠留下的。

“这菜谱……是谁留下的？”于菲菲小声问。

“不是留下的。”顾长歌翻动了几页，发现内容越来越诡异，“是被‘安排’的。”

“‘试菜’‘试衣’‘试棺’……”于缈缈低声念着，“这不是普通的菜谱，更像是……仪式流程。”

“仪式？”艾云飞一愣。

“试衣、试棺，通常是在……”于长全顿了顿，没说下去。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

“我们得检查厨房其他地方。”顾长歌打破沉默，转身走向角落的储物柜。

柜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只玻璃花瓶孤零零地摆在角落。花瓶通体漆黑，瓶口边缘有一圈金色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瓶身上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迹。

“殡仪馆编号。”艾云飞凑近一看，脸色一变，“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厨房？”

“它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顾长歌伸手想拿起来，却发现瓶身异常沉重。

就在这时，厨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像是有人在跑动。

“谁？”顾长歌猛地回头。

没人回答。

“我去看看。”于长全提了口气，推门而出。

走廊里空无一人，但那串血脚印还在，依旧延伸至厨房门前。他顺着脚印往回走，脚步轻而快，却在拐角处猛地一停。

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几乎像是幻觉。

“站住！”他低喝一声，追了上去。

黑影在楼梯口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于长全紧追不舍，脚步声在空荡的别墅里格外清晰。

他追到楼梯口，却猛地踩到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撞向墙边的玻璃花瓶。

“砰！”

一声闷响，花瓶应声而碎。

碎片四散，几片划过他的手臂，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他喘着气，低头看着满地的碎片，心跳剧烈。

“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喃喃自语。

地板上，除了玻璃碎片，还有几张泛黄的纸片，像是从花瓶里掉出来的。他弯腰捡起一张，上面写着几个字——

“三日为期。”

“什么意思？”他皱眉。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其他人赶来了。

“你没事吧？”顾长歌扶住他，目光扫过满地碎片，“这花瓶……你怎么会撞到它？”

“有个黑影。”于长全把纸条递过去，“我追过去，它消失了，然后我就踩到了这个。”

“殡仪馆的标记。”艾云飞看着碎片上的刻字，脸色发白，“这东西……和别墅没关系。”

“那它是怎么进来的？”于缈缈问。

没人回答。

“重点是，它为什么会碎。”顾长歌缓缓开口，“我们动了它，是不是触发了什么？”

“触发？”于长全抬头看他。

“这花瓶，像是某种封印。”顾长歌说，“现在它碎了，意味着……有些东西，可能被释放了。”

众人一时沉默。

厨房里，那本“新娘试菜”的菜谱，纸页无风自动，轻轻翻了一页。

“你们听。”于菲菲突然开口。

众人屏住呼吸。

厨房水槽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像是水滴落在金属盆里。

但厨房的水龙头是关着的。

“那不是水。”于长全低声道，“是血。”

众人看向水槽，只见缝隙中渗出了一点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滴落，在盆底汇成一小滩。

“这水槽……通往哪里？”顾长歌问。

没人回答。

“我们要下去看看。”他说。

“从哪里？”艾云飞问。

“从厨房的排水口。”顾长歌蹲下身，伸手按在水槽边缘，“它在等我们。”

话音刚落，那滴血又落了一滴。

“滴答。”

厨房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然后，彻底熄灭。

黑暗中，那滴血还在落。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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