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黑暗像一层厚重的胶膜,压得人喘不过气。血滴还在落,一声一声,像是倒计时。
“谁还有打火机?”顾长歌的声音在黑暗里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焦躁。
“我。”于长全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来,火苗一跳,照亮了他指节上的擦伤。
火光映出四张紧绷的脸,还有水槽边缘那道细小的裂缝。血正从那里缓慢渗出,一滴一滴,节奏稳定得诡异。
“这不正常。”艾云飞低声道,他蹲下身,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型无线电设备,金属外壳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你带这个干吗?”于长全皱眉。
“以防万一。”艾云飞没有多说,打开了设备的电源。
“滴——”
一道尖锐的长音在厨房里炸开,像是某种老旧的收音机突然被唤醒。众人齐齐一震,顾长歌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别紧张。”艾云飞快速调整旋钮,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救我……”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设备里传来,像是隔着一层水幕,“我在下面……”
空气陡然冷了几度。
“这是……”于菲菲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颤,“张逸凡?”
“不是。”于缈缈摇头,她一直盯着设备的波形图,“声音频率不对,像是被压缩过。”
“滴——”
又是一声长音,这次夹杂着一段模糊的旋律。
“婚礼进行曲。”顾长歌眯起眼,“这玩意儿在播放什么?”
“我也不知道。”艾云飞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它自己开始放的。”
“滴。”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谁的?”于长全问。
没人回答。
“滴。”“滴。”“滴。”
四声震动接连响起,像是某种同步信号。
“是我的。”于菲菲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怎么了?”于缈缈凑过去。
“未接来电。”于菲菲把屏幕转向众人,“时间……是2003年。”
“什么?!”于长全猛地站起,打火机的火苗晃了晃,差点熄灭。
“我也有。”顾长歌低头看了眼手机,“2005年。”
“我收到的是2011年。”于缈缈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艾云飞?”
“2017年。”他低声说,手指在设备上快速滑动,“所有号码的归属地都是本地。”
“本地?”于长全冷笑一声,“这栋别墅还能注册手机号?”
“信号来源不是地面基站。”艾云飞调出频谱图,“是地下。”
“地下?”于菲菲声音一颤,“你是说……下面?”
“不排除这个可能。”艾云飞抬头,眼神里透着一种罕见的凝重,“这栋别墅的结构有问题,我们进来的入口是唯一的,但不代表下面没有别的出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于长全问。
“继续查。”顾长歌站起身,把手电筒绑在手腕上,“先搞清楚这些信号到底是什么。”
“滴。”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于缈缈的。
“2003年。”她看了眼来电记录,语气平静,“和刚才那个一样。”
“这时间跨度……”艾云飞咬牙,“从2003年到现在,每年都有一个来电。”
“而且频率一致。”于缈缈打开录音功能,将设备的声音同步录下,“你们注意听。”
众人屏息。
“滴——”
“……救我……我在下面……”
“滴——”
“滴——”
心跳般的节奏,一遍又一遍。
“频率和心跳一样。”于缈缈低声说,“这不是随机的,是某种同步信号。”
“那它在同步谁的心跳?”于菲菲忽然开口。
没人回答。
厨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来试试屏蔽信号。”艾云飞取出一个黑色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组复杂的线路板。
“这是什么?”于长全问。
“信号干扰器。”艾云飞将设备调至最高功率,“如果信号来自地下,至少能减弱。”
他按下按钮。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响起,像是某种机器启动的声音。
手机震动停止了。
“有效?”于菲菲睁大眼。
“没那么简单。”顾长歌盯着水槽,“你们看。”
水槽边缘的裂缝缓缓扩大,血滴的频率也随之加快。
“滴。”
“滴。”
“滴。”
四声震动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促。
“屏蔽失败。”艾云飞脸色发白,“它绕过了干扰。”
“那它不是普通信号。”于缈缈冷静分析,“是某种……生物信号。”
“生物?”于长全愣住,“你是说……活的?”
“不一定。”她摇头,“但它是有意识的。”
“滴。”
于菲菲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没有来电提示,而是自动播放了一段录音。
“……救我……”
还是那句话,但这次的背景音变了。
“风水罗盘。”艾云飞猛地站起,“是风水罗盘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顾长歌皱眉。
“我爷爷以前做驱邪仪式时,总会用罗盘定位阴气。”艾云飞脸色发青,“这声音……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于长全追问。
“罗盘旋转的频率……”艾云飞咬牙,“和别墅里的钟摆频率一致。”
“钟摆?”于菲菲忽然捂住耳朵,“我好像……又听见了。”
“听见什么?”顾长歌问。
“响指。”她声音颤抖,“很多很多响指……在地下。”
“刚才在镜子里,你也说过这个。”于缈缈看向她,“你确定不是幻觉?”
“不是。”于菲菲摇头,“这次……更清楚了。”
厨房的水槽再次渗出血,滴落在金属盆里,和录音的节奏完全一致。
“它在模仿。”顾长歌看着手机屏幕,“它知道我们在听。”
“滴。”
手机震动,艾云飞的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
“摩斯密码。”他低声道,“破译出来是……‘三日后,门开’。”
“三日后?”于长全心头一紧,“和花瓶碎片上的纸条一样。”
“门开?”于菲菲喃喃,“什么门?”
没人回答。
“滴。”
录音结束,手机屏幕自动跳转回主界面。
“等等。”于缈缈忽然伸手,“你刚才录的那段,能不能重放?”
“可以。”艾云飞重新打开录音。
“……救我……我在下面……”
“听清楚了。”她凑近手机,“背景音。”
众人屏息。
“救我。”
“救我。”
“救我。”
三次“救我”,声音一模一样,但最后一句的尾音,却带着一丝轻微的颤音。
“这不是张逸凡的声音。”于缈缈缓缓开口,“是……于菲菲的。”
“什么?!”于菲菲瞪大眼,“不可能!我从来没说过这句话!”
“但声纹吻合。”于缈缈冷静地调出分析图,“百分之九十七的相似度。”
“那不是你……是谁?”顾长歌问。
“我不知道。”她摇头,眼神有些涣散,“但我……好像……真的说过。”
“滴。”
手机震动,最后一声。
“你们看。”艾云飞指着屏幕,“摩斯密码的最后一段,不是‘门开’。”
“是什么?”于长全问。
“是……‘门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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