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阁楼婚纱照

主机渗出的荧光还在滴落，像某种活物在地板上缓慢爬行。于菲菲盯着那些荧光，它们在她脚边聚成一个模糊的“3”字，边缘还在微微蠕动。

顾长歌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屏幕上的对话框依旧亮着：

张逸凡：你准备好了吗？

于菲菲：我准备好了。

她瞳孔一缩，那不是她输入的。

“我……没按。”她低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确实没按。”顾长歌盯着屏幕，“但它记录了。”

“记录了什么？”艾云飞问。

“我们。”于长全的声音低沉，“它记录了我们的一切。”

荧光突然剧烈抖动，整间屋子的空气像是被抽空，天花板上的灯泡“啪”地炸裂，玻璃碎片还没落地就化成灰烬。

“走。”艾云飞第一个转身，符纸已经在掌心燃起微光。

众人冲出次卧，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图纸上标注的“阁楼入口”就在那里。那是一扇被木板封死的门，缝隙里透出一丝淡蓝色的光。

“那不是光。”于缈缈蹲下身，指尖在木板边缘擦过，“是冰。”

“冰？”于纤纤皱眉，“这鬼地方怎么会有冰？”

“不是自然形成的。”于长全掏出军刀，撬开一块木板。刀刃刚触到钉子，就听见“咔”的一声，刀尖结出一层霜。

“温度在下降。”艾云飞点燃符纸，火光驱散了部分寒气，但那扇门依旧冰冷如铁。

“冲。”顾长歌一脚踹在门上，木板应声而裂，门后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某种锁链断裂的声音。

门开了。

阁楼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像是整个别墅的倒影，天花板极高，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婚纱照。每一张照片里，新娘的脸都是她们姐妹三人中的一个，但表情、发型、婚纱款式都不一样，像是被不同时间点的人拍下。

“这些照片……”于菲菲伸手去碰最近的一张，指尖刚触到玻璃，空气骤然凝固，一股极寒的气流从照片中涌出。

“别碰！”顾长歌一把拉住她，但已经晚了。

整面墙的照片同时泛起白雾，画面中的新娘缓缓睁开眼。她们的瞳孔是纯黑的，没有一丝反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这是……”于纤纤后退一步，脚踩到了地板上的荧光痕迹，那“3”字瞬间扩散，像一张网，将她们包裹其中。

“火。”艾云飞迅速点燃一张符纸，扔向最近的照片。火光腾起的刹那，照片背面突然裂开，掉出一卷微型录像带。

“录像带？”于长全捡起它，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边缘刻着一行小字：“0909-2”。

“和衣柜上的标签一样。”于菲菲低声说。

“别管了，先离开。”顾长歌拉住她，但于缈缈已经打开录像带盒，将带子插入随身携带的播放器。

画面跳动了一下，出现四个模糊的人影，穿着黑衣，站在一个陌生的墓碑前。墓碑上的名字他们从未见过。

“那是……我？”于长全指着画面中一个人，“半年前？”

“不对。”艾云飞皱眉，“那时候我们还没来这栋别墅。”

“可录像里……”于纤纤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来了。”

画面定格在墓碑上，名字清晰可见：

顾长歌。

“这是……”顾长歌瞳孔剧烈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播放器。

“不是真的。”于缈缈试图关掉它，但播放器像是被冻结了一样，画面继续播放。镜头缓缓拉远，四人站在墓碑前，神情平静，像是在送别一个熟悉的人。

然后，画面一黑。

“这不是我们。”顾长歌咬牙，“我们没去过那个地方。”

“可它记录了。”于长全低声说。

阁楼的温度继续下降，墙上的婚纱照开始结冰，照片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冰裂纹，像是新娘的脸被冻碎了。

“走。”艾云飞率先冲向门口，但门已经不见了。

“镜像。”于菲菲喃喃，“这里是镜像。”

地板上的“3”字开始蠕动，像是在重新排列，组成新的图案。

“不是图案。”于缈缈盯着它，“是数字。”

“3”字裂开，变成“0”“9”“0”“9”，然后是“-”“2”。

“编号。”于长全握紧军刀，“它在告诉我们什么。”

“不是告诉我们。”于纤纤突然开口，“是在确认我们。”

“确认什么？”艾云飞问。

“我们是谁。”她低声说，“还是……我们是谁的复制品。”

空气骤然一滞，天花板上的灯泡开始闪烁，像上次在地下室一样，滴答滴答的声音再次响起。

钟摆的节奏。

“它在计数。”顾长歌看着地板上的数字，“不是我们。”

“是……它。”于菲菲抬头，天花板上，一道裂缝缓缓裂开，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像是一个人，正倒挂在天花板上，脸朝下，静静地看着他们。

录像带突然从播放器中弹出，掉落在地，带子自动旋转，画面再次出现。

四人站在墓碑前，这一次，他们脸上带着笑。

然后，画面中，顾长歌缓缓转头，直视镜头。

他说：

“你准备好了吗？”

画面黑了。

阁楼彻底陷入黑暗。

地板上的数字开始融化，像血一样渗入地板缝隙。

“不是血。”于长全蹲下身，指尖沾了一点，“是……冰。”

“冰？”艾云飞皱眉。

“是镜像的痕迹。”于缈缈低声说，“它在……复制我们。”

天花板上的轮廓开始移动，缓缓向下。

“别看。”于纤纤闭上眼，“它会……记录。”

“记录什么？”于菲菲问。

“我们现在的样子。”

“那我们……”于长全握紧军刀，“是谁？”

天花板上传来一声轻笑。

像是有人在倒着呼吸。

“你们……”那声音低沉，像是从他们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已经……来了。”

地板开始震动。

录像带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一行字：

“0909-2：激活中。”

阁楼的门，在黑暗中缓缓打开。

门外，是一条他们从未见过的走廊，墙上贴着泛黄的标签：

09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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