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向日葵

第二天清晨，普瑞丽是被仓房传来的动静吵醒的。

她光着脚推开门时，正看见塔巴斯直直地站在干草堆前，动作僵硬得像只刚学飞的雏鸟。朝阳透过他深色外套的缝隙，在草堆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手腕上的草环沾了点露水，泛着青绿色的光。

普瑞丽：你怎么现在就来啦？

普瑞丽打了个哈欠，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笑。

塔巴斯转过身，眼罩边缘沾了片蒲公英绒。

塔巴斯：我们是朋友……我不能来找你玩吗？

普瑞丽：诶诶诶没有的事！快进来吧，我请你吃饭。

塔巴斯不语，耳尖在晨光里微微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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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普瑞丽带着塔巴斯去看花田。田埂边种着大片向日葵，花盘沉甸甸地朝着太阳，花丛深处藏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献给我的月亮”。

普瑞丽：这是妈妈种的。向日葵追着太阳跑，很神奇的。

普瑞丽蹲在木牌前，指尖拂过牌上的刻痕。

普瑞丽：我每天都来给它们浇水，你看这朵，是不是快有脸盆大了？

塔巴斯的目光落在木牌上。

塔巴斯：勇气古堡的花园里，也有这样的向日葵。

普瑞丽猛地抬头。

普瑞丽：你去过勇气古堡？

拉贝尔大陆谁不知道，勇气古堡是守护大陆东部的要塞，古堡中有两位王子——大王子西蒙英勇善战，二王子却鲜少露面，只传闻他被黑暗魔神诅咒，非常危险。

塔巴斯刚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悄悄攥紧了草环，麦草被捏得变了形。

塔巴斯：我……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向日葵的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

普瑞丽见他不太自在，便也不再言语。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慢慢走过去，摘下头上的草帽扣在他头上——草帽太大，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

普瑞丽：那你能帮我打理这片花田吗？

塔巴斯愣住了。他预想过很多反应——不屑、思索、甚至难过，却没想过她会如此轻松——我不是对她有所隐瞒吗？

塔巴斯：你……不怨我有事瞒着你？

普瑞丽弯腰摘了朵向日葵，插进他草帽的缝隙里。

普瑞丽：怨你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说罢，她笑笑，转身往回走去，金棕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塔巴斯站在花田里，不语。他第一次觉得，那顶带着麦草香的草帽，比父王王冠还要沉重，却也还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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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正好，普瑞丽已经拽着塔巴斯，大步地向日葵花田走去。

普瑞丽：为了赎罪，可不能拒绝我的请求哦。

她义正言辞地这么说道，发丝在风里蹦蹦跳跳的，手里还提着个藤编的篮子，里面装着水壶和修剪花枝的小剪刀。

转过牧场尽头的矮坡，塔巴斯忽然停住了脚步。

向日葵花田中，亭亭站立着一位绝美的女人，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气场，仿佛自成一片生生不息的天地。

她淡淡地微笑着，温和却不疏离，像春雨落在田埂，像秋阳晒透麦穗，明明是静态的模样，却让人莫名想起了花开花落、叶生叶败，结束即是开始，消亡里藏着新生。她的目光如炬，深情地注视着正拢头发的普瑞丽，那简直像是一位母亲正在凝望着深爱的孩子！

塔巴斯连忙碰了碰普瑞丽，指向那个女人。

塔巴斯：那是谁？

普瑞丽的目光移到塔巴斯指的地方，眨了两下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普瑞丽：你在说什么呢？

塔巴斯：os：难道她看不到？

不等塔巴斯解释，普瑞丽就拉着他跑掉了。

普瑞丽：我看你是眼花了吧！快跟我去花田里放松一下。

向日葵花田。

塔巴斯伸手碰了碰最近的一朵向日葵，花瓣厚实而有韧性，指尖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暖暖的波动，像是有生命力在轻轻跳动。他见过不少培育出的奇花，却从未见过这样充满蓬勃生机的花田——每一株都长得笔直挺拔，花盘整齐地朝着同一个方向，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塔巴斯：要做什么？

他低头问，看普瑞丽已经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拔掉花田边的杂草。

普瑞丽：拔草、浇水，还要把长得歪的花盘扶一扶。

普瑞丽递给他一把小铲子。

普瑞丽：妈妈说，向日葵很娇气，杂草会抢它们的养分，但也很勇敢，不管风多大，都能朝着太阳站得笔直。

塔巴斯学着她的样子拔草，动作有些生涩。阳光慢慢升高，晒得后背暖暖的，他听见身边的普瑞丽时不时哼起不成调的歌。

突然，她“呀”了一声，指着远处几株向日葵。

普瑞丽：你看那边！

塔巴斯望过去，只见那几株向日葵的花盘歪向了相反的方向，花瓣也有些蔫蔫的。普瑞丽跑过去，蹲在花田边，手指轻轻按在花茎上，凝聚起一个浅金色的小光球，却又在几秒内消散。奇妙的是，随着她的动作，那几株向日葵竟慢慢挺直了腰杆，花盘也缓缓转了回来，蔫掉的花瓣重新变得饱满。

塔巴斯：这是……

塔巴斯愣住了。

普瑞丽：妈妈教我的小魔法。

普瑞丽拍了拍手。

普瑞丽：向日葵和人一样，会有不开心的时候，摸摸它们，说点好听的，就会好起来啦。

塔巴斯看着她的侧脸，阳光穿过她金棕色的发丝，在草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个女孩，和她的妈妈，似乎总能让生命变得不一样——不仅仅是花，还有农场中的动物们。

普瑞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普瑞丽：对了，刚才你说看到谁了？

塔巴斯望着花田深处，那抹柔和的身影早已不见，只剩大片向日葵在风中微微颔首。他内心疑惑。

塔巴斯：没什么，可能是阳光晃了眼。

普瑞丽促狭地看他。

普瑞丽：你是不是怕我觉得你奇怪？

她弯腰又摘了朵小雏菊，别在他草帽的另一边。

普瑞丽：真好看～——这里的花啊草啊，有时候会引来路过的精灵甚至神明呢——神明是妈妈给我讲的故事里的角色，看到也不稀奇。

塔巴斯一怔，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草帽上的花。

普瑞丽：喏，这株该浇水了。

普瑞丽把水壶递给他，自己则跑去扶另一株被风吹得倾斜的向日葵。水壶的金属边缘被晒得温热，塔巴斯握着它，看着她蹲在花丛里的身影，内心的阴霾好像被阳光晒得淡了些。

风过时，向日葵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谁在低声哼唱。塔巴斯望着普瑞丽的发梢，忽然相信，或许这里真的有精灵——比如眼前这个，能把阳光揉进笑容里的女孩。

夕阳出现时，普瑞丽拽着塔巴斯坐在草垛上，怀里抱着半袋葵花子。

普瑞丽：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抓出一小把葵花子递给塔巴斯。

普瑞丽：听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很厉害的大人，她走到哪里，枯树就能发芽，荒田能长出麦穗。

塔巴斯的手指摩挲着草环，没说话。

普瑞丽：人们都叫她“春之使者”。

普瑞丽晃着腿，声音轻轻的。

普瑞丽：我妈妈说，那位大人最疼惜生命了，连被踩扁的蒲公英，她都会蹲下来照顾一下，让种子飞得更远些。

她忽然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

普瑞丽：你说奇怪不？我妈妈也总这样。去年冬天，家里的老母鸡冻得不下蛋，她就抱着鸡窝守了一小会儿，第二天鸡居然下了个双黄蛋呢！

塔巴斯望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忽然想起花田里那位女子的眼神——温柔里藏着对万物的疼惜，和普瑞丽说起妈妈时，一模一样。

塔巴斯：那“春之使者”后来去哪了？

普瑞丽：不知道。妈妈说，她可能变成了风，变成了雨，变成了田埂上的花——反正啊，她一直都在呢。

塔巴斯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普瑞丽再次开口，带着些犹犹豫豫。

普瑞丽：其实吧……呃……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塔巴斯：？

塔巴斯疑惑。

普瑞丽：……你脑袋上的骚扰虻一直很多。

塔巴斯更疑惑了。

塔巴斯：那是什么？

普瑞丽欲言又止，脸上迅速呈现出一个恼羞成怒的表情。

普瑞丽：哎呀你没看出来我犯中二病了嘛！中二病就是要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呀。

普瑞丽开始大骂塔巴斯不配合。而塔巴斯一边招架着普瑞丽的“攻击”，一边开始思考。

塔巴斯：os：「春之使者」和「骚扰虻」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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