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晚风里的告白

周三下午没课，秦婉瑜又踩着共享单车杀到陕师大，一进祁楠宿舍就嚷嚷：“走，吃火锅去！我刚发了兼职工资，请你们改善伙食！”

“就我们俩？”祁楠正对着电脑整理史料，闻言抬头笑。

“当然不是，”秦婉瑜冲她挤眼睛，“我已经叫上刘时了，他说……会负责把某位物理系大忙人从实验室里薅出来。”

话音刚落，祁楠的手机就震了，是席烬发来的消息：“在哪？刘时说有火锅局。”

“在宿舍楼下等你。”她回完消息，心脏没来由地跳快了半拍。

下楼时，正看到席烬站在香樟树下。他刚从实验室出来，白大褂还没来得及换，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清瘦的手腕。看到祁楠，他眼里的疲惫瞬间化开，快步走过来：“等很久了？”

“没有，刚下来。”祁楠的目光落在他沾着点粉笔灰的指尖，想起高中时他握着笔解题的样子，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

四人在火锅店碰头时，刘时正拿着菜单猛划：“毛肚黄喉鸭肠都要双份！今天必须让婉瑜大出血！”

“就你吃得多。”秦婉瑜抢过菜单，“祁楠不吃香菜，席烬不能吃太辣，这些都记着没？”

刘时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比记物理公式还牢！”

锅底咕嘟咕嘟冒着泡，红油翻滚着裹住食材。秦婉瑜和刘时忙着抢最后一片毛肚，祁楠则安静地给席烬涮着他爱吃的嫩牛肉，他也默契地把煮好的虾滑夹进她碗里，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欸，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旁若无人？”秦婉瑜假装吃醋，“再秀恩爱，我就让刘时吃双份，撑死他！”

刘时立刻配合地做出夸张的吃相，逗得大家直笑。席烬的耳根悄悄泛红，却没松开握着筷子的手，反而趁人不注意，指尖轻轻碰了碰祁楠的手背。

饭后走出火锅店，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把身上的火锅味吹散了些。秦婉瑜忽然捂着肚子：“哎呀，吃得太撑了，刘时，陪我去旁边商场消消食？”

刘时秒懂：“没问题！那祁楠你们……”

“我们在河边走走。”席烬接话，目光落在祁楠脸上，亮得像落了星子。

秦婉瑜冲祁楠挤了个“祝你好运”的眼神，拽着刘时一溜烟跑了。

护城河边的路灯亮得很晚，光斑透过树叶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碰到一起，又触电似的分开。

“今天实验顺利吗？”祁楠先开了口，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嗯，困扰了一周的公式总算解出来了。”席烬的声音很轻，“其实刘时不叫我，我也打算找你。”

“找我做什么？”祁楠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映出她的影子。“祁楠，”他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从高一暑假那个晃桌子的下午开始，我就……”

话没说完，祁楠忽然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了他。他的白大褂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晚风的气息，让人莫名安心。“我知道。”她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也是。”

席烬的身体僵了僵，随即用力回抱住她，手臂收得很紧，像怕她跑掉似的。“我以前总觉得，喜欢是要准备得很完美才能说出口，”他低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可现在才发现，站在你身边，就忍不住想告诉你。”

祁楠抬起头，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睛里。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高中时那个递纸条的少年渐渐重合。她忽然想起舒婷的那句诗，想说点什么，却被他轻轻按住了后颈。

他的吻很轻，像羽毛落在唇上，带着点火锅的辣味和橘子糖的甜。祁楠闭上眼睛，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他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哑得厉害：“以前总怕唐突，现在才知道……”

“知道什么？”祁楠的脸颊烫得惊人，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知道原来你也在等我。”他笑起来，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

两人手牵着手往回走，谁都没说话，却像有无声的旋律在流淌。路过高中时常在照片里看到的钟楼，席烬忽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本来想找个更正式的场合……”

打开一看，是枚细细的银项链，吊坠是片银杏叶，和他送的书签一模一样。“这是用交大的银杏木做的，”他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指尖划过她的锁骨，“以后，你的历史里有我，我的公式里也有你。”

祁楠摸着胸前的银杏吊坠，忽然想起高一那个夏夜晚风里的课桌，想起雪夜伞下的沉默，想起无数个并肩走过的月光。原来所有的等待都有意义，所有的默契都藏着心意，就像这古城墙下的晚风，兜兜转转，终究会吹向对的人。

“席烬，”她抬头，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我也是。”

晚风穿过护城河，带来远处的歌声。两人相视而笑，手牵得更紧了。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碎银，把这段始于盛夏的故事，写成了最温柔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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