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马寺的钟声与时光的回响

洛阳的秋意比学校来得更浓些。白马寺的红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墙角的银杏刚开始泛黄，风一吹，落下来的叶子像撒了把碎金。

祁楠站在齐云塔下，仰头看着这座千年古塔。塔身上的砖缝里长着几丛青苔，记录着时光的痕迹。“你看这塔的结构，”她指着塔身的收分，“从下到上慢慢内收，既稳定又好看，古人的建筑智慧真让人惊叹。”

席烬拿出随身携带的卷尺，小心翼翼地测量着塔基的尺寸。“倾斜度比资料记载的小了0.3度，”他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可能是近年来加固维护的效果。”

“你连这个都要记？”祁楠笑着打趣，“出来玩也不忘你的物理分析。”

“这叫专业习惯。”席烬合上笔记本，牵起她的手，“去看你想看的唐代造像吧，听说最近刚完成修复。”

毗卢殿里的造像果然让人惊艳。佛像面容慈悲，衣纹流畅如流水，虽然历经千年，色彩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绚烂。祁楠看得入神，指尖几乎要碰到冰冷的石壁。

“小心点，”席烬轻轻拉住她，“别碰坏了。”他从背包里拿出相机，“我帮你拍张照，和佛像合个影。”

祁楠站在佛像前，笑着比了个剪刀手。快门按下的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这尊佛像之间，仿佛有某种跨越时空的连接——他们都在时光里停留，也都在时光里向前。

中午在民宿休息时，祁楠收到秦婉瑜发来的照片。照片里，刘时举着个奇形怪状的仪器，正在博物馆的展柜前比划，秦婉瑜站在旁边，一脸无奈又好笑的表情。配文是：“某技术控试图用他的‘防震装置’给唐三彩做体检，被馆长追着打。”

祁楠笑着把照片拿给席烬看，他也忍不住笑：“刘时这股子劲头，要是用在正途上，说不定真能搞出点名堂。”

“他也就是在婉瑜面前才这么折腾。”祁楠回复了个“哈哈”的表情，“说起来，他们俩什么时候能像我们一样，定下来啊？”

“快了吧，”席烬看着她，“上次刘时偷偷问我，哪里的钻戒款式适合‘有点凶但很可爱的女生’。”

祁楠的眼睛亮了：“真的？那太好了！”

下午去逛老街时，祁楠被一家卖拓片的小店吸引。老板是位白发老人，正在慢悠悠地拓着一张《龙门二十品》的复刻版。祁楠看得入神，忍不住也想试试。

老人耐心地教她：“手腕要稳，力道要匀，就像给熟睡的婴儿盖被子，既要盖好，又不能吵醒他。”

祁楠学得认真，席烬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帮她调整一下姿势。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们身上，老人看着这一幕，忽然笑着说：“小年轻真好，像这拓片上的字，经得起时光磨。”

离开小店时，祁楠手里捧着自己拓的那张“永”字，虽然不算完美，却格外珍贵。席烬把它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背包：“回去装裱起来，挂在我们的书房里。”

“我们的书房？”祁楠愣了愣。

“嗯，”席烬点头，语气自然，“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带书房的，等你忙完这阵，我们一起布置。”

祁楠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发烫。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未来的模样，把她稳稳地放进了每一个细节里。

傍晚的白马寺响起晚钟，钟声悠扬，回荡在整个寺院里。祁楠和席烬站在大雄宝殿前，看着夕阳给佛像镀上一层金光。

“你说，千年前的人敲响这口钟时，会在想些什么？”祁楠轻声问。

“或许在祈愿平安，或许在期待未来，”席烬握住她的手，“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祁楠靠在他肩上，听着钟声慢慢消散在风里。她知道，这钟声不仅是历史的回响，也是他们未来的序章。就像这白马寺的千年银杏，会年复一年地抽出新芽，他们的故事，也会在时光里继续生长，长出更多温柔的细节，更多笃定的瞬间。

回去的路上，祁楠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忽然想起刚认识席烬时的那个夏天。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场始于补习班的相遇，会绵延出这么长的路，从习题册到拓片集，从校园到洛阳，从青涩的喜欢到笃定的相守。

而这条路，还远远没有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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