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被带到刑警队时,脸色苍白得像纸。她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完全没有了在公司时的干练。
“我没有杀人!”刚进审讯室,她就带着哭腔喊了起来,“我承认我恨林薇薇,但我绝对没有杀她!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唐子枡坐在她对面,把那本日记、水果刀的照片和DNA鉴定报告推到她面前:“这些你怎么解释?日记里写着‘一切都结束了’,刀上有林薇薇的DNA,风衣上有她的血迹,窗台上还有你的DNA。”
张曼的目光扫过那些证据,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掉了下来:“这不是我写的!刀也不是我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是你的?”唐子枡挑眉,“那把水果刀明明是从你家搜出来的,你怎么解释?”
“那把刀……那把刀是我前几天从公司茶水间拿回来的!”张曼急忙说,“我看到林薇薇放在那里,没带走,就顺手拿回来了,我就是……就是有点生气,想拿她点东西出出气,真的没别的意思!”
“那风衣上的血迹呢?”
“我不知道!”张曼使劲摇头,“那件风衣我好久没穿了,一直放在衣柜里,怎么会有血迹?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谁会陷害你?”
“我不知道……”张曼的声音低了下去,忽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会不会是陈浩?他一直不喜欢我,肯定是他想保护林薇薇,故意嫁祸给我!”
唐子枡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张曼的反应看起来不像是装的,那种惊恐和茫然太过真实,但证据链又如此完整,这让他心里的疑虑更重了。
“梁法医,你觉得她在撒谎吗?”审讯室外的观察室里,唐子枡问身边的梁程祺。
梁程祺看着监控里张曼的微表情——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双手紧握,这些都是典型的恐惧反应,而非说谎时的紧张。“不像撒谎。她的生理反应很真实,更像是被突然指控后的应激状态。”
“可证据……”
“证据可以伪造。”梁程祺打断他,“日记的笔迹、刀上的DNA、风衣上的血迹,都可以是人为布置的。关键在于,谁有能力布置这一切,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子枡的目光落在监控里张曼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忽然想起刚才在张曼家发现的一个细节——她的电脑桌面上,有一个未完成的设计稿,修改时间显示为昨晚八点到九点,正好是林薇薇被害的时间段。
“小李,”他对身边的小李说,“去查张曼昨晚的电脑使用记录,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画图,有没有远程操控的痕迹。”
“好!”
没过多久,小李拿着一份报告跑了回来:“唐哥,查到了!张曼昨晚确实一直在用电脑画图,有持续的操作记录,没有远程操控的痕迹。而且她的电脑摄像头是开着的,虽然没录视频,但后台数据显示,摄像头一直在运行,角度正好对着她的座位,也就是说……她昨晚很可能一直在电脑前,没有作案时间!”
唐子枡猛地看向监控里的张曼。没有作案时间?那所有的证据都是伪造的?
“是谁干的?”他低声自语,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名字,是陈浩。
只有他,既熟悉林薇薇和张曼的关系,又有机会接触到张曼的家(比如之前追张曼时去过),还能拿到林薇薇的DNA样本(比如争执时留下的)。
“立刻提审陈浩!”唐子枡当机立断。
再次坐在审讯室里,陈浩的脸色比上午更差了。他看到唐子枡手里拿着张曼的电脑使用记录,眼神瞬间慌乱起来。
“陈浩,张曼昨晚有不在场证明,她一直在家里画图,没有作案时间。”唐子枡把报告推到他面前,“现在,你还要继续撒谎吗?”
陈浩的嘴唇哆嗦着,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指节泛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唐子枡冷笑,“那我来告诉你。你因为林薇薇发现了你挪用公司公款的事,怕她揭发,就杀了她。然后你利用张曼对你的感情和对林薇薇的怨恨,潜入她家,把凶器和带血的衣服放进去,还模仿她的笔迹写了日记,想嫁祸给她。窗台上你的DNA,是你布置现场时不小心留下的,而张曼的DNA,是你故意蹭上去的,对不对?”
这是唐子枡根据现有线索做出的推测——之前查陈浩公司时,发现他负责的一个项目有资金缺口,而林薇薇的项目奖金恰好能填补这个缺口,两人很可能因此起了冲突。
陈浩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说中了要害。他抬起头,眼里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唐子枡拿出另一份报告,“我们查了你的银行流水,发现你最近有一笔大额支出,来源不明。而林薇薇的项目奖金,正好在她遇害前一天到账。你是不是找她借过钱,被拒绝了?”
陈浩低下头,沉默了。审讯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
过了足足十分钟,他忽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绝望的笑容:“是,是我杀的。”
唐子枡和在观察室里的梁程祺都屏住了呼吸。
“她发现了我挪用公款的事,说要去公司揭发我,还要报警。”陈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求她,她不同意,我们就吵了起来。我一时冲动,就……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刺了她……”
“水果刀是她家的?”
“是。”陈浩点头,“我刺了她之后,她倒在地上,没气了。我当时吓坏了,想把她弄出去,伪装成意外。我把她从窗户推下去,然后清理了现场,把刀带走了。”
“那你为什么要嫁祸给张曼?”
“因为她恨林薇薇,所有人都知道。”陈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而且她以前总缠着我,我烦透了她。把事情推到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你怎么进的张曼家?”
“我以前追她的时候,她给过我一把备用钥匙,没要回去。”陈浩说,“我昨晚离开锦绣华庭后,没直接去超市,而是先去了张曼家,把刀和衣服放进去,还写了那篇日记。然后我才去超市买东西,制造不在场证明。”
“林薇薇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是谁的?”唐子枡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陈浩的脸色变了变,犹豫了一下,才说:“是……是我雇的一个人,帮我处理现场的。我一个人弄不动林薇薇的尸体,就找了他帮忙。他不小心被林薇薇抓伤了。”
“那人是谁?”
“是公司的一个同事,叫王浩,平时跟我关系还不错,我给他了一笔钱。”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陈浩因挪用公款被林薇薇发现,争执中杀人,随后精心策划,嫁祸给张曼,还找了帮凶处理现场。而张曼,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审讯结束后,唐子枡走出审讯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涌了上来。
梁程祺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那份完整的尸检报告。看到唐子枡过来,她递给他:“最终报告,死因确认,凶器吻合,和陈浩的供述一致。”
唐子枡接过报告,翻了几页,抬头看向她,笑了笑:“这次多谢你,梁法医。要不是你发现日记有问题,我们可能真的会冤枉张曼。”
梁程祺微微点头,没说话,但眼神比之前柔和了一些。“凶手抓到了就好。”
“不过,”唐子枡想起什么,“那个帮凶王浩,你怎么看?他的特征符合你对凶手的侧写吗?”
“符合。”梁程祺点头,“男性,身形偏瘦,手指纤细但力度大,符合约束伤的形成条件。林薇薇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DNA,应该就是他的。”
这时,小李跑了过来,兴奋地说:“唐哥,王浩抓到了!在他家里搜出了陈浩给他的转账记录,他已经招供了,和陈浩说的一致!”
案子终于告破。张曼被无罪释放,但经历了这场风波,她的精神状态很差,第二天就递交了辞职信,离开了南城。
傍晚时分,刑警队办公室里,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唐子枡把案卷整理好,放进档案柜,忽然看到老周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走了进来。
“子枡,过来一下。”老周的脸色有些严肃。
唐子枡走过去,老周把档案袋递给她:“这个案子虽然破了,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看一下这个。”
档案袋里是一份旧案卷宗,封面上写着“南城十年前悬案——‘星辰标记’连环杀人案”。
唐子枡翻开卷宗,里面是泛黄的照片和记录:三名女性受害者,死状各异,但现场都留下了一个用鲜血画的五角星标记,至今未破。
“老周,这是……”
“十年前的案子,我刚进队的时候经手的,一直没破。”老周叹了口气,“今天整理档案时翻出来的,你看这个标记。”
他指着照片上的五角星标记,唐子枡的目光顿住了——那个标记的画法,和林薇薇项链上的星星吊坠,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林薇薇的项链,你还记得吗?”老周问。
“记得,现场发现的,断了。”唐子枡点头,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安。
“我查了一下,林薇薇的母亲,就是十年前‘星辰标记’案的第三名受害者。”老周的声音很低,“这个案子,可能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唐子枡猛地抬起头,看向老周,又看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第一个案子结束了,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才刚刚开始。
他回头看向梁程祺的办公室,灯还亮着。那个冷静、细致的女法医,此刻或许也在研究着什么。
唐子枡握紧了手里的卷宗,他知道,属于他和梁程祺的挑战,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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