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染血的星辰符号

凌晨三点的法医中心解剖室，福尔马林的气味被一种更刺鼻的血腥气覆盖。梁程祺的解剖刀划开第七根肋间隙时，金属刀刃撞上了一块不规则的硬物，她停下动作，用镊子拨开泛着白沫的肌肉组织——死者左肺下叶嵌着半枚生锈的铜质徽章，徽章上的五角星被血液浸成暗红色，边缘还沾着几缕撕裂的神经纤维。

“又是星辰标记。”唐子枡站在观察窗前，指节抵着冰冷的玻璃，“但这次不一样。”

死者是南城大学历史系教授顾明远，今天清晨被清洁工发现死在学校档案馆的密室里。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致命伤是贯穿心脏的锐器伤，但真正诡异的是死者右手紧握的纸团——展开后是一张泛黄的考勤表，2014年6月的记录栏里，有七个名字被红笔圈出，第一个就是方卉，最后一个是顾明远自己。

“方卉案的卷宗里提到过，她死前半年曾在南城大学做过兼职档案整理员。”梁程祺将徽章放进证物袋，紫外线灯照出徽章背面的阴刻数字：“07”，“和十年前那个悬案受害者张岚身上的标记编号相同。”

唐子枡调出顾明远的档案：62岁，主攻明清史，三年前因一场车祸导致右腿残疾，平日出行靠轮椅。“档案馆密室在三楼，没有电梯，凶手是怎么把他弄上去的？”他放大现场照片，墙角的监控探头线被整齐剪断，切口呈45度角，“专业手法，和剪断方卉家防盗网的手法一致。”

解剖台旁的电脑突然弹出一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栏显示着“月”字。梁程祺输入父亲留下的密钥，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昏暗的房间里，顾明远被绑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枚星辰徽章。“说不说？”画外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砂纸摩擦玻璃，“2014年夏天，你们七个人到底做了什么？”

顾明远的喉结滚动着：“那是意外……我们不知道会那样……”

“意外？”对方冷笑，镜头突然拉近，拍到顾明远胸前的皮肤被利器划出五角星的轮廓，血珠顺着沟壑往下淌，“方卉也是这么说的，可惜她没机会忏悔了。”

视频在顾明远的惨叫声中中断。梁程祺反复播放最后十秒，注意到凶手手腕上的反光——不是手表，而是某种金属手链，链节形状与徽章上的五角星角完全吻合。“这不是普通的复仇。”她调出视频帧分析，“凶手在逼问十年前的事，而且对‘七个人’这个数字异常执着。”

唐子枡的手机响起，是技术科发来的徽章材质报告：“铜质徽章含微量铑元素，十年前张岚案的标记物也有相同成分，产地指向城南废弃的红星仪器厂。”他忽然想起什么，翻出方卉案现场的照片，死者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个空首饰盒，内壁刻着“启明”二字，“张岚曾是启明科技的质检员，方卉在那里做过兼职，顾明远的妻子是启明科技的前财务——这七个人都和这家公司有关。”

解剖室的冷藏柜发出嗡鸣，梁程祺拉开柜门，十年前张岚的尸检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里，胸腔处的星辰标记已经发黑，但边缘的切割角度依然清晰可辨。她用激光测距仪比对两个标记的尺寸：“五角星边长3.7厘米，每个内角108度，连最细微的锯齿纹路都完全一致。”她突然指向顾明远的伤口深处，“这里有异常组织反应。”

切片在显微镜下呈现出奇异的结构：肌肉纤维被一种透明胶体包裹，胶体里悬浮着细小的金属颗粒。“是记忆合金。”梁程祺调出成分图谱，“这种颗粒遇热会膨胀，凶手在标记里藏了东西，可能是某种信息载体。”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红星仪器厂。废弃的厂房里堆着生锈的冲压模具，墙角的黑板上还留着生产计划：“2014年6月，星辰徽章，订单量7枚”。唐子枡在模具架后发现一个上锁的铁盒，钥匙孔竟是月牙形状，他掏出从方卉案现场找到的金属碎片，恰好能嵌入其中。

铁盒里装着七份员工档案，照片上的人都戴着同款星辰徽章，除了方卉、张岚、顾明远，还有四个人的名字：启明科技董事长赵启明、研发部主任李建国、保安队长王建军、保洁员刘桂芬。档案袋里各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日期，最早的是2014年7月15日，最晚的是2024年7月15日——正好十年，间隔一年。

“今天是7月16日。”梁程祺的指尖划过最后一张纸条，“顾明远的死亡日期，比纸条上的日期早了一天。”

厂房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唐子枡拽着梁程祺躲进模具堆里。三个穿黑色雨衣的人走进来，为首者手里拿着激光扫描仪，正在检测地面的金属残留。“徽章里的定位器被触发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顾明远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这里，他肯定藏了东西。”

扫描仪的红光扫过铁盒时发出急促的蜂鸣，其中一人弯腰去捡，唐子枡突然踹翻模具架，生锈的钢管砸在雨衣上发出闷响。混乱中，他看清为首者雨衣下露出的手表——表盘是五角星形状，与徽章完全匹配。

追出厂房时，对方已经开车逃窜，车尾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红色弧线。梁程祺捡起掉落的一只手套，内侧绣着半轮月亮，与方卉案现场的标记图案完美拼接。“星辰与月亮，”她看着手套上的血迹，“这才是完整的标记。”

回到法医中心时，顾明远的胃容物检测报告出来了：除了安眠药成分，还有未消化的纸团碎片，上面写着“第三仓库，集装箱编号7”。唐子枡立刻调取启明科技第三仓库的监控，十年前的7月15日，有个集装箱在深夜被秘密运出，签收人栏写着“方卉”。

“七枚徽章，七个人，十年期限。”梁程祺将七份档案在黑板上排成圆形，“2014年夏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七个人共同保守着秘密，而凶手在用死亡审判他们。”她突然按住顾明远的档案照，照片里的教授戴着金丝眼镜，胸前的口袋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的图案，是半轮月亮。

解剖室的紫外线灯突然闪烁，梁程祺抬头，发现天花板上被投影出一个完整的标记：五角星与月牙重叠，中心写着阿拉伯数字“7”。投影源来自门口，唐子枡猛地转身，只看到门缝里塞进一张纸条，上面是打印体的字迹：

“下一个，轮到藏起钥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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