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哪来回哪去
超小超大

无题渣男末路,冰山护驾

西山猎场的喧嚣与篝火的暖意,仿佛还在昨日。公主府内,秋阳正好,透过雕花窗棂,将暖阁内描金绘彩的家具映照得流光溢彩。熏笼里新添了清甜的鹅梨帐中香,袅袅青烟,缠绕着空气中淡淡的书墨气息。

我斜倚在铺了雪白狐裘的贵妃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小巧玲珑、温润细腻的羊脂白玉佩。这是今早内务府新送来的玩意儿,玉质上乘,雕工却有些寻常,是一只憨态可掬的衔芝小鹿。指尖摩挲着那温润的玉身,心思却有些飘远。

篝火旁,那双沉静如渊、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墨色眼眸,隔着跳跃的火光投来的短暂注视,以及那句石破天惊的“心性疏阔,如天马行空”……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尚未完全平息。

“殿下!殿下!”小桃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小脸因为兴奋和奔跑而红扑扑的,手里捏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西山!西山那边有信儿了!沈砚他…他跑了!”

“跑了?”我指尖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小桃,眉头微蹙,“赵大疤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哎呀,殿下您别急!”小桃连忙凑上前,压低声音,脸上是压不住的幸灾乐祸和一丝紧张,“不是看不住!是那蠢货自己找死!”她展开纸条,飞快地扫了一眼,“咱们的人传信说,沈砚在矿上熬了这些天,手上脚上全是血泡烂疮,人也瘦脱了形,天天被赵大疤当牲口使唤!昨儿个夜里,矿上运一批新采的煤块去京郊的官仓,人手不够,就把他当苦力塞上了押运的骡车!”

小桃的眼睛亮得惊人:“结果您猜怎么着?这蠢货!半道上,趁着押运的兵丁打盹儿解手的空档,他竟然从骡车上跳下来,一头钻进了路边的密林里!跑了!”

跑了?我坐直了身体,眼神微冷。沈砚此刻的处境,比在矿上更危险百倍。他身无分文,欠着阎王债,容貌又如此狼狈显眼,能跑到哪里去?京城对他来说,就是一张巨大的、布满利齿的网。

“赵大疤那边呢?”我沉声问。

“赵大疤气得差点当场把押运的兵丁抽一顿!”小桃撇撇嘴,“不过咱们的人按您之前的吩咐,悄悄给赵大疤递了话,让他‘稍安勿躁’,就说人跑了就跑了,矿上损失不大,不必大张旗鼓地追捕,免得惊动了京兆尹,把事情闹大。” 她顿了顿,小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其实咱们的人已经悄悄缀上去了!沈砚那蠢货,慌不择路,跑的方向…嘿嘿,是冲着京城来的!”

冲京城来?我眸光一凛。沈砚这是彻底疯了?还是……走投无路之下,想搏命一击?

“盯紧他!”我立刻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一旦发现他靠近京城,尤其是有靠近公主府或宫城的迹象,立刻拿下!不必惊动巡城卫,直接押回西山!告诉赵大疤,给他上最重的链子!关最深的矿坑!”

“奴婢明白!”小桃肃然领命,转身就要去安排。

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一个内侍恭敬的通传:“殿下,镇北王府遣人送来一物,说是王爷在围猎时猎得的白狐皮,已硝制妥当,特献与殿下赏玩。”

镇北王?谢珩?

我微微一怔,心思瞬间从沈砚那摊烂泥上抽离。篝火旁那短暂的交锋,那双深邃的眼眸,再次浮现在脑海。

“拿进来。”

一名王府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双手捧着一个尺许见方的紫檀木盒,恭敬地走了进来。盒子打开,里面平铺着一张皮毛。那皮子雪白无瑕,毛尖泛着淡淡的银光,触手柔软顺滑至极,如同最上等的云锦,没有一丝杂色,在暖阁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硝制得极好,没有一丝异味,只有淡淡的、属于皮毛本身的自然气息。

盒内没有附信笺,只有这张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白狐皮。

我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围猎时,他确实猎获颇丰,其中就有一只异常神俊的白狐,皮毛极好,当时引得不少人侧目。没想到,他竟让人硝制好,送了过来。

是谢礼?为我篝火旁那杯酒?还是……仅仅出于礼节?毕竟我身份是长公主。

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那光滑柔软的皮毛,触感微凉,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暖意。这男人,心思深沉如海,行事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直接?

“替我谢过王爷。”我收回手,示意小桃收好木盒,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就说这白狐皮,本宫很喜欢。”

侍卫躬身退下。

暖阁内重新安静下来,熏香袅袅。我看着小桃小心翼翼地将紫檀木盒盖上,放到一旁的博古架上,与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摆在一起,那张雪白的皮毛却仿佛自带光芒。沈砚带来的阴霾,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冰雪气息的礼物驱散了不少。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我带着小桃和两名贴身侍卫,从京中最大的绸缎庄“云锦阁”出来。刚为皇祖母挑了几匹适合冬日用的厚实暖缎。马车停在稍远处的街角,需要步行穿过一条相对僻静、但还算宽敞的巷子。

巷子里光线昏暗,只有远处主街的灯火余光勉强透入。两侧是高墙深院的后巷,寂静无声,只有我们几人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晚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起几片枯叶。

小桃提着包好的锦缎,叽叽喳喳地说着方才在店里看到的时新花样。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思却莫名地又飘到了那张雪白的狐皮上。

就在我们即将走出巷口,前方主街的喧闹灯火已清晰可见时——

“萧明昭!!!”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凄厉、疯狂、充满刻骨怨毒的嘶吼,猛地从身后巷子的阴影处炸响!

这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我浑身汗毛瞬间倒竖!猛地转身!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形如恶鬼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墙角最浓重的黑暗里猛扑出来!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污泥和暗褐色的污渍,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血痂和溃烂的伤口。头发纠结成块,脸上糊满了煤灰和血污,几乎看不清五官,只有那双布满猩红血丝、充满了无尽怨毒和疯狂的眼睛,如同地狱的鬼火,死死地锁定在我身上!

沈砚!

他竟然真的潜回了京城!还埋伏在了这里!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边缘尖锐、沾着暗红污迹的石头,高高扬起,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嘶吼着朝我猛扑过来!

“狗贱人!你去死吧——!!!”

那疯狂扭曲的面容,那绝望怨毒的嘶吼,那扑面而来的、带着血腥和恶臭的劲风!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猝不及防!

“殿下小心!”小桃的尖叫带着哭腔,几乎是本能地想扑到我身前挡住!

两名侍卫反应极快,瞬间拔刀出鞘,怒吼着:“保护殿下!” 同时抢步上前拦截!

但沈砚如同疯魔,爆发出的速度竟出乎意料地快!他完全不顾侍卫劈来的刀锋(侍卫未得命令不敢当街杀人,只欲阻截),拼着肩膀被刀背狠狠砸中,发出一声骨头碎裂般的闷响和痛嚎,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却借着这股前冲的惯性,依旧狰狞地、不管不顾地朝着我扑来!那块尖锐的石头,带着他全部的恨意和绝望,朝着我的面门狠狠砸落!

电光火石之间!

一股凌厉到极致的破空之声,仿佛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咻——!”

一道乌光,快得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如同暗夜中的毒蛇吐信!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利器入肉声!

沈砚那高高扬起、握着石块的手臂,在距离我面门不足三尺的地方,骤然僵停!

一支通体乌黑、没有一丝反光、造型极其古朴的短小弩箭,精准无比地、深深地钉穿了他的手腕!

“呃啊——!” 沈砚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那块致命的石头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旁边的青石板上!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捂着被洞穿、鲜血狂涌的手腕,痛苦地蜷缩在地,发出凄厉的哀嚎。

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从小桃尖叫,到侍卫拔刀拦截,再到沈砚中箭倒地,不过是呼吸之间!

直到此刻,我才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刻,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真切!

我猛地抬头,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巷子口,主街明亮的灯火勾勒出一个挺拔如山的身影。

谢珩。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披风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他身姿笔挺,如同出鞘的利剑,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左手正缓缓放下一个造型同样古朴、毫不起眼的袖弩。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模样,深邃的墨瞳在灯火映照下,如同寒潭深渊,深不见底。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精准致命的一箭,不过是随手拂去了衣襟上的一点尘埃。

两名侍卫已经迅速上前,用刀鞘死死压住了在地上翻滚哀嚎的沈砚,并用布条粗暴地堵住了他的嘴。

小桃惊魂未定,死死抓着我的袖子,眼泪都吓出来了:“殿下!殿下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和翻涌的后怕,轻轻拍了拍小桃的手背以示安抚。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巷子口那个玄色的身影。

谢珩迈步,朝巷子里走来。他的步伐沉稳有力,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巷子里,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玄色的披风在他身后拂动,如同夜色本身在流淌。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距离不远不近,恰好是礼数周全的范围。

“公主受惊。”低沉平稳的声线,听不出丝毫波澜,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没有温度,也没有起伏。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极快地扫过,似乎在确认我是否无恙,随即又落回地上如同烂泥般被制住的沈砚身上,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需要被清理的垃圾。

“本王路过,见有宵小行凶,故而出手。”他的解释简洁得近乎敷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路过?我看着他手中那柄刚刚收起、还带着硝烟气息的袖弩,再联想到白日里那张突然送来的白狐皮……这“路过”,未免也太巧了些。

心念电转间,我压下心头的惊悸和翻涌的思绪,脸上重新恢复长公主应有的从容与威仪,对着谢珩微微颔首致意:“多谢王爷及时出手,救本宫于危难。此等大恩,明昭铭记于心。”

我的目光坦然地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巷子里光线昏暗,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笼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冰雪气息的压迫感。但奇怪的是,这压迫感并不让人窒息,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心?

谢珩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我的谢意。他的视线再次掠过地上不断抽搐、发出痛苦呜咽的沈砚,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漠然的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淡薄的、如同看蝼蚁般的……厌恶?

“此人如何处置?”他开口问道,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仿佛在问如何处理一袋无用的垃圾。

我看着地上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不堪的沈砚。他蜷缩着,手腕上那支乌黑的弩箭分外刺眼,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那双曾经清亮、后来充满野心算计、如今只剩下疯狂怨毒的眼睛,此刻被剧痛和恐惧填满,正死死地、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和哀求望着我。

三年夫妻?呵。

寿宴逼宫?呵。

走投无路下的疯狂刺杀?呵。

所有的过往,如同褪色的画卷,在这一刻彻底化为齑粉,连一丝涟漪都无法再在我心底激起。

我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目光平静地转向谢珩,声音清晰而冷漠,带着长公主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人,忘恩负义,丧心病狂,当街行刺本宫,罪无可赦。”

“念其曾为驸马,赐其全尸,未免污了京城之地。”

我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如同在决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着,将其押回西山黑石矿。告诉管事,此人‘力大无穷’,‘精力旺盛’,最适合‘脚踏实地’的活计。让他……”

我的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最后的判决:

“用余生,好好挖煤。”

“是!”两名侍卫齐声应诺,声音洪亮,带着肃杀之气。他们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如泥、眼神彻底灰败绝望的沈砚从地上拖拽起来,像拖一条死狗,迅速消失在巷子深处。

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晚风吹拂枯叶的沙沙声,以及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谢珩静静地站在那里,玄色的身影几乎融入夜色。他听完我的处置,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墨瞳,在听到“用余生好好挖煤”几个字时,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了然?甚至是一丝难以捕捉的、如同冰面微裂般的……赞许?

他没有对我的处置发表任何意见,仿佛这只是长公主府的家务事。他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我,那眼神沉静依旧,却仿佛比刚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重量?

“夜色已深,公主受惊,还请早些回府歇息。”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平稳,如同陈述一个事实。

“王爷所言甚是。”我亦颔首回礼,目光坦然,“王爷救命之恩,改日本宫再行谢过。”

谢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次颔首,随即转身,玄色的披风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巷子口主街的灯火阑珊之中,消失不见。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雪初融般冷冽的气息,以及地上那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小桃紧紧靠着我,声音还带着后怕的颤抖:“殿下…吓死奴婢了…多亏了镇北王…他…他怎么来得那么巧?”

我站在原地,望着谢珩消失的方向,巷子外主街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水幕传来。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袖口冰冷的刺绣纹路,那惊魂一刻的心悸尚未完全褪去,但另一种更微妙、更复杂的情绪,却在心底悄然滋生。

路过?巧合?

那精准如神的一箭,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那简洁却分量千钧的“公主受惊”……

谢珩。

这位冰山王爷,似乎远比我想象的……更难以捉摸。

也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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