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生死漂流

水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肤，冷得我瞬间喘不上气。小羽的尸体在怀里沉得像块石头，刚冲进暗河就被急流掀了个跟头。我拼命蹬着腿浮出水面，刚吸进半口气，就看见岸边火把连成了墙，秦兵的呐喊声顺着水流飘过来，刺得耳朵生疼。

"在那儿！放箭！"

弓弦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我赶紧把小羽往下按了按，自己跟着潜入水里。箭头擦着头皮飞过的破空声让头发根都竖起来了。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火辣辣地疼，血腥味马上在嘴里散开——刚才逃亡时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又裂开了。

水流越来越急，我死死抱着小羽的后背，他的头发缠在我手腕上，像水草一样冰凉。脑子里乱糟糟的，墨老怪最后挡在门口的背影总在眼前晃。那老头倔得像块石头，明明都中箭了还非要把弩箭射完，弩弦震动的嗡鸣声现在还在耳朵里转。

"连个尸体都护不住，我算什么东西？"牙齿咬得咯咯响，眼泪混着河水往下淌。小羽的脸贴在我胸口，早没了温度，可我总觉得他还睁着眼看我。那孩子从见第一面就跟着我，分他半块干粮能高兴半天，说长大了要学墨家机关术保护我。

一块礁石猛地撞在膝盖上，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抬头看见前面水道突然窄了一半，两岸的岩石像怪兽的牙齿一样交错着。岸边的火把光照不到这里，黑黢黢的水道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和水流撞击石头的声音。

就在这时，脑子里"嗡"的一声。

（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触发紧急签到功能！）\

（紧急签到地点：墨家地下暗河逃生通道。奖励：临时浮力装置x1（可维持3小时），高强度麻绳（5米））

手里突然多了个滑溜溜的东西，借着从水面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一看，是个银色的薄膜袋子，旁边还缠着捆结实的麻绳。我赶紧捏了捏袋子，发现能吹气进去。没工夫多想，先把袋子吹得鼓鼓的，又在周围摸了摸，摸到块半大的木板，应该是以前谁逃难时落下的，边缘都泡得起毛了。

"小羽，委屈你先躺会儿。"我把他轻轻放在木板上，手指碰着他冰凉的脸，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这孩子最爱干净，临死前却弄得满身血污。我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泥，可越擦越花，最后只能放弃，把浮力装置绑在木板底下，又用麻绳一圈圈缠在他腰上。

绳子勒得手生疼，可我不敢松。水流突然一个急转弯，木筏差点翻过去。我扑过去按住的时候，看见左手手腕上有个牙印——昨天小羽吓哭了咬的，现在还红着。那时候他缩在我怀里抖得像筛糠，说听见秦兵砍人的声音。

"别怕，姐姐带你找苏角将军。"我对着尸体小声说，声音哽咽得厉害，"找到苏角就安全了，他认识你爹，会好好安葬你的。"

刚把木筏摆弄平稳，就听见前方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水底吹笛子，呜呜咽咽的。仔细一听，又像是水流穿过石缝的声音。我把木筏往岸边靠了靠，手抓着凸出来的石头往前挪。水底下不知道什么东西蹭过小腿，滑腻腻的，吓得我赶紧缩腿。

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差点掉下去。借着从水面漏下来的光一看，原来这里有个一米多宽的石缝，里面黑漆漆的，那呜呜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石缝上方的岩壁上好像刻着什么，我凑过去用手摸了摸。

是三个符号。

第一个是把尺子和圆规交叉在一起，这是墨家的记号，我在墨老怪给的书上见过。第二个像滴往下掉的水珠，应该是代表水。第三个最清楚，是扇半开的门。这三个符号放在一起...我猛地想起来书上的注释：紧急避难所。

心脏突然跳得厉害。墨老怪说过墨家在各地都有避难的地方，难道这里就是？我用手在石壁上摸索，指腹蹭过粗糙的凿痕，突然摸到块石头好像松了。按了按，没反应。往左推，也不动。

"妈的！"急得想骂人，肩膀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不是旧伤，是新伤！我低头一看，一支箭插在左边肩膀上，箭头从肩胛骨穿了过去，血汩汩地往外冒，把周围的水都染红了。

"找到了！在这里！"岸上传来秦兵的喊叫，火把光越来越亮。我赶紧往石缝里缩，可刚动一下，肩膀就像要断了似的疼。眼前开始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小羽的脸和墨老怪中箭的样子在眼前交替出现。

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闪过好多画面，快得像走马灯。

荒凉的山谷，洞口藏在瀑布后面。苏角将军站在洞口张望，盔甲上全是泥。河水漫过头顶，整个暗河都在摇晃。还有...眼前这块松动的石头，要往上提。

（天机推演（初级）已激活。推演结果：三天后河水暴涨，当前位置存在隐藏通道，苏角将军位于坐标XXX）

系统提示音还没消失，我已经用没受伤的右手抓住那块石头往上提。石头纹丝不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已经下到水里了。

"操！"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抓住石头猛地往上一提。这次石头动了，"咔嚓"一声，石壁上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刚好能把木筏推进去。

水底下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冒泡。我回头一看，河水里好像有黑影在动，不止一个。是秦兵下水了！离木筏不到十步远！

我抓起绳子往洞口里甩，没甩进去。肩膀上的血顺着胳膊流到手心里，滑溜溜的抓不住东西。秦兵的手已经快抓到木筏边缘了，我甚至能看见他盔甲上的毛刺。

"去你妈的！"我抓起那块松动的石头砸过去，正好砸在那秦兵的头盔上。趁他疼得叫唤的功夫，我拽着木筏往洞口猛冲。可水流是往相反方向的，怎么都冲不过去。

肩膀突然不那么疼了，可能是麻木了。我看着离洞口就差一步的距离，突然笑了。把绳子在胳膊上缠了两圈，又在自己腰上绑了个结，另一头牢牢系在木筏上。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头和没受伤的右肩狠狠撞向木筏。

木筏被撞得往洞口滑了一下，还差一点点。秦兵的刀已经砍过来了，我侧身躲开，刀子擦着肋骨过去，划开一道口子。趁着这空档，我又撞了一下。这次木筏终于进去了。

绳子瞬间绷紧，把我也拽了进去。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黑。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见洞口站着个人，很高，戴着个青铜面具，在昏暗中闪着光。面具上的纹路像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疼。到处都疼。尤其是肩膀，像有东西在里面搅。我想抬手摸摸，可胳膊不听使唤。那人一直站在那儿，也不说话，也不动。面具在微弱的光线下看着有点吓人，特别是眼睛的位置，黑洞洞的。

"小羽..."我想问问小羽怎么样了，可嘴巴张不开。血从嘴角流出来，滴在地上，黏糊糊的。

那人终于动了，朝我走过来。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响，一下，又一下。他的靴子上全是泥，裤腿还在滴水，看来也是刚从水里上来。

越来越近了，我能看见面具上的纹路是鸟的形状，翅膀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这图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就在他弯腰要碰我的时候，我彻底晕过去了。最后一个念头是：这面具真他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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