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漫过纱帘时,许安是被豆浆的甜香唤醒的。
她翻了个身,看见孟绥正系着粉色围裙在厨房忙碌。
晨光顺着他的侧脸滑下来,落在那双正搅着蛋液的手上。
听见动静,他回头时睫毛上像沾了碎金:“醒了?豆浆刚温好,两勺糖,你闻闻够不够。”
许安光着脚跑过去,从背后圈住他的腰。厨房瓷砖的凉意从脚心漫上来,却被他转过身时拢进怀里的温度熨得服服帖帖。
“昨天累坏了吧?”他指尖碰了碰她的眼角,“笑了那么久,现在是不是有点酸?”
她往他颈窝里蹭了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混着豆浆的甜,是安稳的味道。
“才不酸,”她闷声说,“以前总觉得幸福要惊天动地,原来就是醒来看见你在煎蛋。”
孟绥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
他把盛着豆浆的白瓷碗放到餐桌上,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差点忘了这个。”
是枚银质的小书签,比昨天她送他的那枚更小巧,背面刻着行细字:“托诗的纸,也需要被温柔接住。”
“什么时候刻的?”许安捏着书签的边角,指腹蹭过那些凹凸的笔画。
“去年在首饰铺学的,”他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本来想婚礼当天给你,忙乱中倒忘了。”
窗外的蝉鸣突然热闹起来,许安望着碗里浮起的糖粒,忽然想起六年前那个总把“易碎”挂在嘴边的雨天。
那时江鸣举着的伞总往她这边倾,却从没想过她更怕他半边肩膀被淋透后的咳嗽声。
“在想什么?”孟绥递来煎得金黄的鸡蛋,边缘焦脆得正好。
“在想,”许安咬了一口,烫得眯起眼,“原来托着诗的纸,也能被人当成宝贝。”
孟绥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又深了些,他伸手擦掉她嘴角的蛋黄。
“不止是纸。纸上的墨香,折痕里的阳光,甚至不小心溅上的豆浆印,我都当宝贝。”
门铃响时,许安正趴在沙发上翻婚礼相册。
林晚抢喜糖时飞起来的裙摆,舅妈往她碗里堆的红枣山,还有江鸣最后站在门口挥手的样子。
他手里那本诗集的封面在照片里有点模糊,但许安看得出,他指间的力道比六年前松快了许多。
开门见是林晚,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新婚夫妇在家偷懒?我可是把昨天漏发的喜糖都给你们捡来了。”
“对了,江鸣今早飞英国了,那小子还托我给你带句话,说祝我们安安永远是被捧在手心的太阳,不是易碎的诗,他和你不就是高中同学么。”
许安捏着那颗包装成星星模样的喜糖,忽然想起昨夜散席时,江鸣隔着人群冲她举了举杯。
那时他眼里的光,倒比六年前雨夜里的更清亮些。
孟绥端着切好的西瓜走过来,自然地把最大块递到许安手里。
午后的风穿过阳台,把晾着的婚纱吹得轻轻晃。
许安靠在孟绥肩头看老电影,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她的手背,像在打某种温柔的节拍。
当屏幕里的女主角说“我要的从不是童话”时,许安忽然开口:“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活在童话里?”
孟绥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混着电影里的钢琴声:“不算。”
他指了指窗外晾晒的床单,“童话里没有晒被子时要拍掉的灰尘,没有你爱吃的草莓蛋糕会烤焦的边,更没有……”
他忽然挠了挠她的胳肢窝,在她的笑声里说,“会因为你笑出声而偷偷开心半天的我。”
夕阳漫进来时,许安把那枚刻着字的银书签夹进了《小王子》里。
书里夹着的还有片干枯的银杏叶,是大学时孟绥在图书馆门口捡给她的,那时他说:“你看,落叶也能把阳光的形状记很久。”
她合上书时,听见孟绥在厨房喊她:“安安,晚上想吃什么?我记得你说过,雨后的傍晚适合喝番茄牛腩汤。”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上像首轻快的短诗。
许安跑向厨房时,踩着的拖鞋是孟绥今早刚给她换的厚底款,软软的,正好接住她所有轻快的脚印。
最好的结局,从不是王子捧着水晶鞋站在终点,而是有人愿意蹲下来,记得你所有关于舒适的小偏好,把日子过成一双永远合脚的旧拖鞋,妥帖,安稳,且满心欢喜。
鸣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