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月下血痕，真假难辨

[正文内容]

我跪在偏殿冰冷的青砖地上，指尖抠着地缝里半融的冰碴。

暮色漫过窗棂时，守门侍卫换成了东宫旧部。暗红袖口闪过熟悉的金线——是太子贴身统领的亲信。

"姑娘且用些热水。"

宫女捧来铜盆的手在发抖，帕子底下压着半块素绢。我瞥见绢角洇开的暗红，恍惚想起今晨太子为我拭去唇角血渍时，玄色衣袖上溅落的朱砂。

夜风卷着枯叶扑在窗纸上。二更梆子响过，廊下传来细碎脚步声。守夜宫人突然发出闷哼，我翻身躲到屏风后，看见黑影从门缝闪进来。

那人一身劲装，袖口鎏金狼首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握紧案角的铜镇纸，却被对方压低声音喝止："殿下别怕。"

是南昭死士的暗语。

"皇兄..."我喉咙发紧。

那人却摇头，抬手揭开蒙面巾。月光映出张与太子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眉间多了道疤痕。

"我是萧承熠。"他从怀中掏出半枚虎符，"父皇临终前说，若有一日曜哥儿执意要立你为妃，就让我带你回南昭。"

我浑身发冷。

记忆翻涌——十五岁那年中秋，太子教我辨认各国密文。他指着南昭虎符说："这东西能调动三万禁军，不过..."

"不过什么？"我下意识问。

"不过先帝早把另一半虎符赐给了平南王。"萧承熠冷笑，"就是你的嫡亲兄长。"

我踉跄后退一步。

窗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萧承熠脸色一变，将我推向暗格："他们来得比预计早。"

暗格开启的瞬间，血腥气扑面而来。我被推进狭长甬道，萧承熠紧随其后。石阶湿滑，我的裙摆扫过墙根霉斑，在幽暗壁灯下投出扭曲影子。

"往西走三百步。"他压低声音，"东宫有条密道直通御花园。"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混着甬道深处传来的滴水声。萧承熠提剑断后，剑锋在石壁上擦出一串火星。

"当年你母妃就是从这条道逃出去的。"他忽然开口，"可惜..."

话音未落，前方亮起火光。三名黑衣人持弩而立，箭头闪着幽蓝寒光。

"太子令！"为首之人厉喝，"护送殿下回东宫！"

萧承熠旋身挥剑，弩箭擦着他肩头掠过，钉入我身后的砖缝。他反手一剑削断两支弩箭，第三支却直取我咽喉。

我向后仰倒，剑尖挑飞箭矢。萧承熠将我拉起时，我看见他左臂渗出的血迹，在月白内衫上晕开暗红。

"走！"他把我拽到身后。

甬道尽头传来更多脚步声。我们冲出密道，迎面撞进御花园的月色里。秋菊凋零，残香混着血腥气在鼻腔盘旋。

萧承熠吹响指哨，墙外抛来软梯。

"上去！"他托住我腰间。

我刚攀上城墙，东宫统领率众杀至。剑锋直指萧承熠咽喉，他侧身避让，剑光划破他颈侧皮肤。我听见一声闷哼，不知来自谁。

"殿下！别被贼子蒙蔽！"统领嘶吼，"属下等誓死护您周全！"

萧承熠抹了把脸上的血，怒斥："周全？你们太子可告诉过她虎符真相！"

"什么真相..."我攥紧城砖。

混战中一枚玉佩坠落，擦过我手腕留下血痕。月光下，我看见上面刻着"承曜"二字。那夜在佛龛前，太子把玩的玉佩...明明是同一块。

"原来..."我喃喃。

萧承熠趁机将我推下城墙。软梯晃动，我最后瞥见统领追到墙边时惊愕的眼神。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萧承熠一剑逼退。

我们落在城外马车上，车夫甩响鞭子。萧承熠倚着车壁喘息，伤口不断渗出血珠。

"殿下..."他声音虚弱，"快把玉佩给我。"

我低头看着掌心之物，忽然收紧手指。他眉间疤痕因疼痛皱成川字，却仍伸手要夺。

"这是假的。"我说。

他动作一顿。

"七年前除夕，先帝在这间密室告诉我..."我模仿太后语气，"你才是他留给曜儿的正妻人选。"

萧承熠瞳孔收缩。

马车颠簸，我凑近他耳畔："你说，这块玉佩到底是太子遗失的...还是他故意留下的？"

他喉结滚动，说不出话。我悄悄将玉佩藏进怀中，嘴角扬起冰冷笑意。

原来这世上，不止一个帝王擅长演戏。

[未完待续]我攥着那块玉佩，指节发白。萧承熠靠在车壁上喘息，血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盯着他眉间的疤，"太子故意让东宫的人追来。"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想夺玉佩。我往角落缩了缩，马车颠簸得厉害。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七年前除夕，先帝让我替他挡下这刀。"

月光从车帘缝隙漏进来，照着他脖颈的血迹。我想起那个雪夜，太子握着我的手教剑法。他说生死关头才见真心。

"殿下！"车外传来呼喝，"南昭使团已在城门外等候！"

萧承熠猛地坐直身子，抓起长剑指向我："把玉佩交出来。"

我后背抵着冰凉的车板，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远处传来更鼓声，寅时三刻了。

"当年你母妃也是这样，攥着虎符逃出宫去。"他声音发颤，"结果呢？被毒杀在南昭边境。"

车夫突然发出闷哼。马匹嘶鸣，车厢剧烈晃动。萧承熠撞在我身上，血腥气扑面而来。他胸前多了支羽箭，箭尾还在颤动。

"快走！"他推开我，翻身跃下车辕。

我跌进夜露未散的青石板路。前方黑影闪过，有人拽住我手腕就往巷子里拖。萧承熠的剑从身后飞来，钉进那人肩胛。

"殿下..."那人踉跄着扑向我，是东宫旧部的统领。

萧承熠拔出剑，剑尖指向我咽喉："别逼我动手。"

统领咳出血沫，从怀里掏出个锦囊："这是太子...临终前写的..."

羽箭破空而至。统领推我一把，自己却被钉死在墙砖上。我扑过去抢下锦囊，萧承熠的手下已经围了上来。

"带走！"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天亮前必须离开京城。"

几个人架着我往前跑。锦囊贴着心口发烫，我听见纸张碎裂的声音——那是太子最后的嘱托，在混乱中被揉成了一团。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们到了城郊驿站。南昭使团的人正在候着，为首的将军掀开斗篷，露出与太后七分相似的脸。

"姑姑等你好多年了。"他伸手扶我上马，"母妃一直说，总有一日要把你接回南昭。"

我回头望，京城轮廓渐隐在晨雾里。锦囊里的纸片割着胸口，字迹在颠簸中渐渐模糊。

马蹄声惊飞枝头雀鸟，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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