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跪在太后寝宫正殿的青砖地上,脊背挺得笔直。可心里却像有千万根钢针在扎着,那块朱砂印记烫得要命。
"抬起头来。"
太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缓缓抬头,正对上她审视的目光。她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阳光从窗棂斜照进来,在她凤冠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你长得不像你父亲。"太后轻声说,眼神落在我眉心。
我手指猛地攥紧裙摆:"回太后娘娘,女儿随母亲。"
"哦?"太后轻笑一声,"那你可知道,你母亲当年是怎么进的丞相府?"
我的心跳如擂鼓。太后站起身,缓步走到我面前。她身上熏着沉水香,混着屋里的暖意,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年冬至,先帝赐婚。"她声音很轻,"你父亲却说已经有了意中人。"
我屏住呼吸。
"后来呢?"太后俯身看着我,凤眸微眯:"后来啊,那位意中人就在腊月二十八,投井自尽了。"
我猛地抬头。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母亲是病逝的!"
太后笑了。她转身走向佛龛,从供桌上取下一块牌位。尘灰簌簌落在她掌心,显出牌位上斑驳的字迹。
"这是你母亲的长生牌。"她将牌位递给我,"你自己看看。"
我接过牌位,手指颤抖。阳光透过窗纸洒在木牌上,照出一行褪了色的红漆字:丞相府七品侍妾林氏之位
"你母亲不是侧室。"太后的声音像冰片坠地,"她是连妾室都算不上的通房丫鬟。"
我踉跄后退一步。
"所以,你父亲从来不肯承认你是他的女儿。"太后走近两步,"这些年让你住在西厢,也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
我耳边嗡嗡作响。牌位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闷响。
"啪!"
我猛地回头。太子站在殿门口,脸色铁青。太后却笑了,笑得眼角泛起细纹。
"承曜,你来得正好。"她转向儿子,"你父皇临终前托我查的事,总算有眉目了。"
我看着太子一步步走进来。他今天穿的是常服,可步伐却像踏在战场之上。
"母后。"他声音很哑,"这事..."
"这事由不得你。"太后打断他,"你父皇说,若有一日你执意要立她为太子妃,就要查清她的真实身份。"
我浑身发冷。太子看向我,目光灼人。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承曜,你可知为何你父皇临终前,一定要我查这个庶女的生辰八字?"
我盯着太子苍白的脸。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因为...那是假的。"
我如遭雷击。
太后凤钗上的珠帘晃动,映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既然你知道,那就跟我来吧。"
她转身走向东侧一道暗门。太子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我咬紧牙关,也撑着身子站起来。
推开暗门的刹那,檀木香气扑面而来。这间密室比正殿阴凉许多,紫檀博古架上摆满蒙尘的卷轴。中央设着铜镜台,上面放着个鎏金密匣。
太后走到镜台前,指尖轻抚匣面:"这些年你可曾想过,为何太子独宠一个庶女?"
我还没回答,就听见咔哒一声。铜锁坠地,惊得我心头一跳。
太后取出一面朱砂血镜,镜面反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突然,镜中倒影变得清晰——眉心朱砂竟浮现出龙凤暗纹,与记忆里太子母妃被害时染血的披帛纹样如出一辙。
"二十年前冬至夜,敌国王妃剖腹产女,侍卫抱着襁褓投奔我国。"太后冷笑,"你猜,那个襁褓里装着谁?"
我后退一步,撞到博古架。羊皮卷哗啦啦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记载的战场密报。三年前,敌国余党曾多次刺杀太子...
"够了!"太子突然上前抓住镜台,"母后,够了!"
血书朱砂镜突然迸裂,碎片映出无数个我:丞相府庶女、太子白月光、敌国亡国女。太后甩出褪色襁褓残片,猩红绣纹与血书镜纹严丝合缝。
"这就是你的来处。"她声音冰冷。
我摸着脸颊上不知何时流下的血泪,想起十五岁及笄礼那日。太子亲手为我戴上的累丝凤冠,原来早有暗格藏着敌国王印拓片。
"父皇早就知道..."太子突然夺过密旨,龙纹火漆印在他掌心留下灼痕,"却要等到我求娶时才揭露..."
太后击响青铜兽钮,门外侍卫列队脚步声如战鼓:"承曜,你可知这道遗诏能让你失去什么?"
太子剑穗扫过案上密档,掀翻的纸页飘落在我脚边。那些字句跳动着:敌国余党刺杀太子未遂,刺客供出目标是保护...等等。
"原来那些刺客..."我喃喃,想起为太子挡下毒箭的雨夜,他的血滴在我唇边比蜜还甜。
太后突然掷出玉如意,碎成七段的玉石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红光:"七年前除夕,先帝就是在这间密室告诉我,你才是他留给曜儿的正妻人选。"
我被拖离密室时,瞥见太子单膝跪地撑着镜台,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碎片。偏殿廊柱阴影里,黑衣人袖口闪过鎏金暗纹——是我皇兄赐予死士的狼首图腾。
暮鼓响起时,我咬破舌尖把血抹在新赐的素绢帕上,就像当年太子教我画眉时沾到的朱砂。
[未完待续]我跪在偏殿冰冷的青砖地上,指尖抠着地缝里半融的冰碴。暮色漫过窗棂时,守门侍卫换成了东宫旧部。暗红袖口闪过熟悉的金线——是太子贴身统领的亲信。
"姑娘且用些热水。"宫女捧来铜盆的手在发抖,帕子底下压着半块素绢。我瞥见绢角洇开的暗红,恍惚想起今晨太子为我拭去唇角血渍时,玄色衣袖上溅落的朱砂。
夜风卷着枯叶扑在窗纸上。二更梆子响过,廊下传来细碎脚步声。守夜宫人突然发出闷哼,我翻身躲到屏风后,看见黑影从门缝闪进来。
那人一身劲装,袖口鎏金狼首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握紧案角的铜镇纸,却被对方压低声音喝止:"殿下别怕。"
是南昭死士的暗语。
"皇兄..."我喉咙发紧。那人却摇头,抬手揭开蒙面巾。月光映出张与太子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眉间多了道疤痕。
"我是萧承熠。"他从怀中掏出半枚虎符,"父皇临终前说,若有一日曜哥儿执意要立你为妃,就让我带你回南昭。"
我浑身发冷。记忆翻涌——十五岁那年中秋,太子教我辨认各国密文。他指着南昭虎符说:"这东西能调动三万禁军,不过..."
"不过什么?"我下意识问。
"不过先帝早把另一半虎符赐给了平南王。"萧承熠冷笑,"就是你的嫡亲兄长。"
我踉跄后退一步。窗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萧承熠脸色一变,将我推向暗格:"他们来得比预计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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