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细密的雨丝混着灰烬般的粉尘,落在林晚晚的黑色丧服上。追悼会现场的白菊被狂风撕扯得七零八落,父亲的遗像在灵堂中央泛着冷光,玻璃相框上一道裂痕如狰狞的伤口,仿佛预示着这场葬礼的不祥。
林晚晚攥着博承州的袖口,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她怎么也没想到,公司那几个女同事会在这个时候闹出幺蛾子。李悦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摇曳着走到礼金台旁,故意将红包甩在登记册上,金粉从信封边缘簌簌掉落,在白布上烫出刺目的光斑。“林晚晚,这是我替财务部全体同事准备的慰问金,”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红包,“不过听说你爸治病欠了一屁股债,这点钱够付icu的床单费吗?”
周围宾客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博承州眸色骤冷,正要开口,却见林晚晚忽然松开他的手,径直走向李悦。她的步伐出奇地稳,黑色裙摆扫过地面,像一把割裂空气的刀。“李悦,”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最后一次请你离开。”
“哟,还摆起主子架子了?”李悦尖笑一声,突然抓起桌上的香灰罐,“你爸不是最爱干净吗?不如我帮他——”瓷罐在她手中碎裂的瞬间,博承州已经反应过来,他长臂一伸想拽住林晚晚,却只见香灰如白蛇般窜向烛台,火苗轰然腾起,瞬间点燃了垂落的白布幔。
“起火了!”不知谁尖叫一声,灵堂瞬间陷入混乱。林晚晚眼睁睁看着火焰顺着帷幔爬上父亲的遗像,玻璃相框在高温中炸裂,碎玻璃混着火星溅向放置骨灰盒的祭台。她疯了似的冲过去,却被博承州死死抱住——不知谁碰翻了花架,燃烧的绢花如流星般坠落,在她脚边砸出一片火海。
“放开我!那是我爸的骨灰!”她拼命挣扎,指甲在博承州的颈侧划出三道血痕。男人却将她箍得更紧,用西装外套罩住她的头,在浓烟中低吼:“消防车还有三分钟到!你想死吗?”
火势比想象中蔓延得更快。李悦踩着高跟鞋摔倒在礼金台旁,昂贵的裙摆被火苗舔舐出焦洞,她哭嚎着向门口爬去,却被倒塌的花柱挡住去路。林晚晚透过烟雾看见这一幕,心中却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父亲一生清廉,如今却连死后的安宁都得不到。
“轰——”祭台突然坍塌,骨灰盒在火中碎成两半,白色粉末被气浪卷上半空,与浓烟融为一体。林晚晚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住,喉间腥甜翻涌,眼前突然闪过父亲临终前那抹慈爱的目光。她猛地推开博承州,不顾他的怒吼,冲进火场抓起半块烧黑的骨灰盒残骸,滚烫的瓷片灼伤了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当消防车的警笛声划破天际时,灵堂已经化作一片废墟。林晚晚跪在焦土上,怀里抱着沾满灰烬的遗像,面前散落着父亲残留的骨骸。博承州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却挡不住她浑身的颤抖。李悦被保安拖出火场,脸上挂着血痕,却仍在尖叫:“不是我!是香灰罐自己碎的!”
“博总,现场监控已经调取完毕。”助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附在博承州耳边低语,“起火点确实是礼金台,而且……”他看了眼呆坐的林晚晚,“李悦手中的红包里夹着易燃的金粉纸,鉴定科说这种材质遇明火会瞬间爆燃。”
博承州的下颌线绷得极紧,他蹲下身,轻轻扳过林晚晚的肩膀。女人的脸被烟熏得乌黑,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随骨灰一同消散。他伸手拂去她鬓角的灰烬,指腹触到湿意——原来她在哭,却连眼泪都被高温烤干,只余下无声的抽噎。
“晚晚,”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避开她掌心的灼伤,“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这句话像是承诺,更像是压抑的怒火。远处传来殡仪馆工作人员的叹息,他们正在收拾残垣断壁,试图拼凑出这场灾难后的一丝体面。
雨终于倾盆而下,浇灭了最后一丝火星。林晚晚望着手中父亲的遗像,裂痕中的笑容依然温和,仿佛在说“别难过”。她缓缓低下头,将脸埋进博承州的颈窝,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呜咽。这场被恶意点燃的大火,烧尽了她最后的退路,却也让她看清了——在这冰冷的世界里,至少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愿意接住她所有的破碎。
而暗处,李悦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她惊恐地看着博承州助理手中的文件:“根据《刑法》第115条,过失引发重大火灾致人伤亡……林小姐的父亲虽然已经病重,但这场火灾直接导致骨灰无法辨认,精神损害赔偿部分……”车门关闭的瞬间,她的尖叫被雨声吞没,如同这场闹剧最后的注脚。
灰烬在雨中凝结成黑色的痂,如同结痂的伤口。林晚晚知道,有些伤痛永远无法愈合,但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博承州的心跳透过胸腔传来,沉稳而有力,像一艘在风暴中锚定的船。她闭上眼,任由雨水冲刷脸上的泪痕——或许,从今天起,她必须学会在废墟上重建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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