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樱花香钻进鼻腔,林晚晚盯着病房走廊尽头的樱花树,指尖反复摩挲着机械蝴蝶吊坠的齿轮。这是她术后第三天,博承州始终守在床边,却再也没敢碰她一下,像怕惊碎什么易碎的东西。
“饿了吗?”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张姨煮了南瓜粥,医生说你可以吃了。”林晚晚望着他眼下浓重的青黑,想起昨夜听见他在阳台低声打电话:“不管多少钱,给我找最好的神经科专家。”可她的右手依然没有知觉,就像她对他的感情,冻在三年前的冰窟里,化不开。
“不用了。”她转头看向窗外,樱花落在他的保时捷车顶上,那是她曾经最爱的颜色,现在却刺得眼睛生疼。博承州的手悬在半空,僵持片刻后,默默将碗放在床头柜上,瓷勺与碗沿碰撞出清脆的响。
“晚晚,我……”他刚开口,就被她打断。
“博总每天日理万机,何必在我这个病人身上浪费时间?”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般锋利,“三年前你能一声不吭地‘死掉’,现在自然也能潇洒地离开。”
博承州的脸色瞬间苍白,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血色。他伸手想握她的手,却在触到她冰冷的皮肤时,猛地缩回。窗外的樱花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他望着她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他“葬礼”那天,她冒雨去寺庙求的平安符,如今绳子已经磨得起毛,却依然固执地戴在她腕上。
“我知道你怨我。”他的声音沙哑,“三年前在实验室,我收到线报说老爷子的余党在策划针对你的暗杀,当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以为我死了,断了他们的念想……”
“所以你就选择让我以为你死了?”林晚晚突然转头,眼中是压抑已久的泪光,“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天去墓园跟一块空墓碑说话,不敢看任何跟‘博’字有关的新闻,甚至连机械蝴蝶的声音都会做噩梦!”
她越说越激动,胸前的监测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博承州慌忙按下呼叫铃,却被她挥开手:“别碰我!你以为给我治好了手,给我买一对珠宝,就能弥补这三年的折磨吗?”
护士冲进病房时,林晚晚正剧烈地咳嗽,博承州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她看见他慌乱中碰倒了床头柜上的花瓶,水泼在他昂贵的定制西装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她苍白的脸,眼神里全是恐惧。
“林小姐需要休息,博先生请先出去。”护士下了逐客令。博承州张了张嘴,却在看见林晚晚别过脸的动作时,默默转身离开。林晚晚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的肩膀比三年前窄了许多,西装穿在身上竟有些空荡荡的。
深夜的病房寂静如深海,林晚晚借着月光看着天花板。机械蝴蝶吊坠突然震动,她摸出藏在吊坠里的微型芯片,这是今天博承州替她换吊坠链子时偷偷放进去的。芯片里是段视频,拍摄于三年前的爆炸当晚。
画面里,博承州浑身是血地被人拖进地下密室,他抓着那人的手臂,气若游丝地说:“别告诉晚晚……就说我死了……”林晚晚的指尖划过屏幕,触到他唇畔的血迹,那抹红色刺得她眼眶发烫。视频的最后,他似乎感应到什么,用尽最后力气看向摄像头方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眷恋。
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滴在芯片上。她想起三年前的樱花祭,自己穿着他送的樱花裙去墓园,却在回家路上被车撞倒,右手重伤。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此刻看着视频里他被追杀的场景,突然明白那是冲着她来的报复。
“晚晚?”博承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捧着束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雨水,“我……我怕你嫌吵,所以没让人跟着。”他的头发和西装都被雨水浸透,却小心翼翼地护着花束,像捧着什么珍宝。
林晚晚慌忙关掉芯片,别过脸去:“不是让你别来了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鼻音,却不敢回头看他。博承州将花插进干净的花瓶,从公文包里摸出个铁皮盒,里面是她三年来折的纸鹤,每只都被塑封得整整齐齐。
“我每天都会看这些纸鹤。”他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在瑞士养伤的时候,我把它们贴在病房的墙上,护士们都笑我是痴情种。”他顿了顿,取出一只纸鹤,展开后,里面是她三年前写的字:“承州,今天樱花落了,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林晚晚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她想起那些孤独的夜晚,自己如何在台灯下折纸鹤,如何对着空气说“晚安”,如何在每个樱花祭对着墓碑许愿。此刻,那些承载着思念与痛苦的纸鹤,被他视若珍宝地收藏着,像收藏她破碎的三年。
“晚晚,我知道错了。”博承州突然单膝跪地,握住她没有知觉的右手,“这三年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没告诉你真相,后悔让你独自承受一切。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但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
他的掌心覆在她右手背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林晚晚看着他发间的白发,想起视频里他濒死的模样,心中的怨恨突然松动了些。可想起这三年来自己在学校的日子——被同学指指点点,被教授误认为精神失常,连拿手术刀的资格都险些失去,那些痛苦又潮水般涌来。
“你知道我这三年怎么熬过来的吗?”她的声音哽咽,“我不敢去实验室,一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就发抖;我不敢谈恋爱,怕别人发现我心里住着个‘死人’;我甚至不敢照镜子,因为镜子里的人总是满脸泪痕,像个疯子!”
博承州的拇指擦过她眼角的泪,自己却落下泪来。这是林晚晚第一次见他哭,这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泪水滴在她手背上,烫得惊人。
“对不起,对不起……”他重复着,像是要把三年的歉意都说完,“我本该保护你,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博氏集团的实验室改成樱花温室,把你母亲的设计图做成全息展览,只要你能开心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晚晚望着他眼中的诚恳,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承州这孩子,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会拼尽全力去实现。”她曾经那么相信这句话,直到他“死亡”那天,她以为他的“认定”不过是场骗局。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她轻声说,抽回自己的手,“我只想要一个真相,和一个不会再消失的你。”
博承州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我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隐瞒你。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瑞士,见我的母亲,还有当年救我的医生,他们都可以作证……”
“我累了。”林晚晚打断他,闭上眼睛,“明天再说吧。”她听见他起身的声音,听见他轻手轻脚地替她盖好被子,听见他离开前的叹息。等病房门轻轻关上,她才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终于放任自己哭出声来。
窗外的樱花还在落,林晚晚摸出机械蝴蝶吊坠,将它贴在胸口。吊坠里的芯片还在发热,像是博承州掌心的温度。她知道,原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像右手的神经损伤,需要漫长的康复。但此刻,她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就像樱花谢了会再开,有些东西,值得用时间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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