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谢临川便带着璟岚一行人出府。
宁波的街巷里,早市的炊烟袅袅升起,刚出笼的水晶油包热气腾腾,甜香扑鼻。璟岚咬了一口,笑道:“比金陵的糕点细腻些。”
谢临川挑眉:“这才刚开始。”
他领着璟岚穿街过巷,一路尝遍宁波风味——鲜嫩弹牙的醉泥螺、酥脆喷香的苔菜饼、浓油赤酱的冰糖甲鱼,最后停在一家老字号前,端上一碗雪菜黄鱼面。
璟岚舀了一勺汤,鲜得眯起眼:“北平的御厨都未必有这手艺。”
谢临川低笑:“江南的好东西,可不止这些。”
午后,二人乘船渡海,直抵舟山普陀。
山间云雾缭绕,古刹钟声悠远。璟岚站在南海观音像前,仰头望去,佛目低垂,慈悲含笑。
谢临川取了三炷香,递给他:“普陀山的观音,最灵验。”
璟岚接过,闭目默祷片刻,忽听谢临川在一旁笑道:“我上次来,寺里的老和尚说我命里缺一段姻缘,得靠观音牵线。”
璟岚睁眼,似笑非笑:“谢大人还信这个?”
谢临川负手而立,望向远处海天一色,淡淡道:“信不信是一回事,但人活一世,总得有个念想。”
顿了顿,他又道:“你呢?可求了什么?”
璟岚唇角微扬,却不答,只将香插入炉中,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神情。
回程时,天色已暗。
二人坐在船舷边,海风拂面,远处渔火点点。
谢临川默默看着他,回想到道:“主持说的那句话,观音牵线,未必是姻缘,也可能是……”。
夜色如墨,海风微凉。
远处的渔火点点,像是散落的星子坠入凡间,随着波浪起伏,忽明忽暗。谢临川立于船头,衣袍被风拂动,忽而朗声吟道:
万里沧波一叶舟
灯影渔火共浮游
此身若得长如此
不羡金陵万户侯
诗声清朗,混着海浪的轻响,竟有种说不出的洒脱。
璟岚倚在船舷,听着听着,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支柳枝制成的短笛,指尖轻按,笛声便悠悠而起。
那笛音清越,似山涧流水,又似林间晨风,与谢临川的诗句交织,竟浑然天成。
诗声、笛声、海浪声、船桨划破水面的轻响……
这一刻,世间仿佛再无纷争,再无算计,只有挚友相伴,天地为席,星月为灯。
谢临川闭目聆听,唇角含笑。
璟岚的笛声渐低,最终化作一缕余音,消散在夜风里。
两人静默良久,谢临川才轻叹道:“这世间最好听的声音,莫过于此。”
璟岚把玩着柳笛,低笑:“可惜,明日一上岸,这声音便听不到了。”
至少今夜,他们只是两个对月吟诗、临海听风的知己。
暗卫小剧场:
影六:这!这柳笛!不是?呜呜呜……
影九:你还真想被送去边疆喂狮子!
——
宁波夜晚的市集灯火如昼,人声喧嚷。
谢临川拽着璟岚的袖子,在摊位间穿行,一会儿拿起个会跳舞的机关木偶,一会儿又挑了个琉璃做的鲤鱼灯,转头就塞进璟岚手里,笑眯眯道:“付钱。”
璟岚挑眉:“谢大人,你这是把我当钱袋子了?”
谢临川理直气壮:“王爷难得来宁波,自然该尽地主之谊——再说了,这些东西,不都是给你买的?”
璟岚似笑非笑:“哦?那这胭脂水粉也是给我用的?”
谢临川面不改色:“赠给未来嫂夫人的,不行吗?”
璟岚轻哼一声,却还是掏了银子。
不远处,影六和影九隐在暗处,默默围观。
影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阿九,你说这谢大人该不会是喜欢王爷吧?你看他这撒娇的劲儿……”
影九面无表情敲响影六的狗头:“你胡说什么?”心想:“等回府就把你那些《霸道王爷爱上我》《镇南王与夺命书生书生不得不说的故事》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全给烧了”。
影六却不服:“那你说,他干嘛非要王爷付钱?还专挑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
影九冷笑:“因为谢大人抠门。”
影六:“……”
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娇笑声。
几个卖花姑娘凑上前,往谢临川怀里塞了支海棠,眼波盈盈:“公子生得俊,这花送你~”
谢临川笑着道谢,顺手别在衣襟上。
璟岚瞥了一眼,忽然伸手,把那花抽出来,丢回姑娘的篮子里,淡淡道:“他花粉过敏。”
谢临川:“……?”(我什么时候花粉过敏了?)
卖花姑娘:“……?”(这冷脸公子好吓人!)
影六激动掐影九:“你看!王爷吃醋了!”
影九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闭嘴,再胡说八道,今晚你就去刷马桶!”
回府路上,谢临川忽然凑近璟岚,低声道:“王爷,我那支花呢?”
璟岚目视前方,语气平静:“扔了。”
谢临川故作委屈:“可那姑娘一片心意……”
璟岚脚步一顿,转头看他,眸色幽深:“谢临川,你若是闲得慌,不如想想怎么对付杭州府的探子。”
谢临川眨眨眼,忽然笑了:“王爷教训的是。”
——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得逞的狡黠。
暗处,影六疯狂摇晃影九:“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影九:“……我这就去给你找马桶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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