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交锋，试探与较量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时，璟岚正读到《九歌》中"青云衣兮白霓裳"的句子。忽听得马匹嘶鸣声裂帛般刺破旷野——

官道前方尘土如黄龙腾空，十余名持刀江湖客正结成刀阵，雪亮刃光织成一张银网，将当中那青衫书生困在垓心。那人折扇开合间"唰唰"声如雨打芭蕉，足尖点地时竟在黄土上旋出莲花状的浮纹，"流云步"！

"主子，是黄鹤楼那人。"影九的刀鞘已微微出鞘三寸。

璟岚的指尖在竹简上摩挲出一道浅痕。那书生折扇突展，扇骨里迸出十二枚银针，最前排的刀客顿时捂着咽喉栽倒。血珠溅在黄土上，竟排列成诡异的星斗图案。

青衫书生旋身时，余光瞥见那辆玄底金纹的马车。帘后之人虽看不清面目，但腰间那块蟠螭纹白玉扣——正是前不久在黄鹤楼相助那人。

"走吧"璟岚突然合拢竹简。影九长鞭破空，马车擦着战团边缘疾驰而过。

就在交错刹那，书生突然朗笑："故人何必吝援手？"话音未落，一物"咚"地钉入车窗棂——竟是半片染血的扇骨。

——

屏风外骤起的穿堂风卷着雨丝，将烛火扑得明明灭灭。璟岚自浴桶中倏然起身时，带起的水珠溅在鎏金鹤形灯上，霎时腾起几缕青烟。

"王爷好身手。"楚明澜斜倚在窗棂残骸上，折扇掩去半张脸，唯露一双含笑的眼，"这‘流云步’的破窗声，竟比不过您穿衣的簌簌响——"

楚明澜倚在窗边，折扇"唰"地展开，露出扇面上狂草题写的《离骚》句——"众女嫉余之蛾眉兮"，墨迹淋漓如刀剑纵横。他挑眉笑道："王爷这般紧张，倒让我想起个典故。昔年韩子高沐浴时，陈文帝闯入..."

"咔！"

璟岚手中茶盏突然裂开一道细纹，水线沿着檀木桌案蜿蜒成蛇形。

"楚公子。"他抬眸时，眼底似有冰刃出鞘，"武昌知府教子，原来是用《龙阳君传》开蒙的？"

"影六、影九"璟岚系紧雪缎中衣的束带，指尖在案几上叩出冰凉的节奏，"领三十蛟筋鞭。"

楚明澜忽然旋身逼近，染血的袖口扫过案上茶盏："王爷可知，您住这‘望江阁’的梁木——"他指尖轻弹椽柱，竟震落细碎的金屑，"用的是前朝巫祠的镇魂木？"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璟岚骤然绷紧的下颌。

"楚公子夜闯。"璟岚突然轻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可是令尊教你的《礼记》？"

"王爷何必动怒？"他突然旋身坐到案几对面，染血的袖口扫过茶盘，"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影一的剑锋已抵住楚明澜后心。却见他不慌不忙剥开莲子。

璟岚突然轻笑出声。

"楚公子这出戏，从黄鹤楼唱到望江阁。"璟岚捻起荧光最盛的那颗鲛珠，"不如直说——你父亲派你来，是要……”

“王爷多虑，小生仰慕王爷才名已久，实在是今日这拜访时机选的不对。待明日一定亲送拜帖宴请”楚明澜话音未落，人已翻出窗外。青衫身影如鹤掠水，倏忽间落在泊于江面的小舟上。那舟头悬着的琉璃灯一晃，照出舱中隐约坐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罗袖半挽，腕间金铃随波声叮咚。

"可恶！"影一手中剑穗还在簌簌发抖。

"王爷，可要追？"影三指尖已扣上追魂镖。

"不必。"璟岚摩挲着掌心。

江风送来舟中女子的琵琶声，弹的竟是《湘君》。

尾音被浪打散，那舟忽如离弦之箭驶入雨幕。璟岚负手而立。

"备帖。"他突然转身，湿发扫过案上《楚辞》，正停在《湘夫人》篇，"明日去武昌府衙...“贺楚公子新婚" 。

檐角铜铃骤响，惊起宿鸟掠过江面。那远去的舟影已溶入墨色，唯余琵琶声里藏着句模糊唱词："……君思我兮不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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