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澜!"
一声长喝惊起江边芦苇丛中的白鹭。楚明澜正蹲在船头逗弄渔夫卖给他的乌龟,闻声手一抖,那乌龟"扑通"掉进江里。
"我的龟——"楚明澜心疼地伸手去捞,却见岸上一骑绝尘而来,马蹄踏碎浅滩上的晨光。马上人身着靛青箭袖,发丝被风吹得飞扬,不是他那该在武昌查账的二哥又是谁?
"二哥?!"楚明澜差点一头栽进江里,"你不是应该在家——"
话音未落,楚明澈已勒马停在水边。他身后七八个护卫也陆续赶到,个个风尘仆仆,马鼻喷着白气,显是赶了夜路。
"好你个楚明澜!"楚明澈翻身下马,靴子踩进浅水也浑然不觉,"离家才几天,就学会往江里扔银子了?"他指着漂远的乌龟,"那可是金线龟,值五两银子!"
楚明澜张口结舌,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二哥你不是应该在家查账吗?好啊你居然玩离家出走!"
芦苇丛沙沙作响,几只野鸭被这声吼惊得扑棱棱飞起。船工们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有个年轻水手吹了声口哨:"楚公子,这俊哥儿是你家兄长?"
楚明澈闻言,立刻整了整衣襟,冲船上众人抱拳一笑:"舍弟顽劣,这一路有劳各位照应了。"
"少来这套!"楚明澜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岸,水花溅了两人一身,"你分明是躲李家小姐!而且你明明就喜欢张家那虎姑婆——"
"咳咳!"楚明澈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压低声音,"胡说什么!我是奉爹命来寻你的!"他抬头对船工们笑道,"诸位稍候,我们兄弟叙叙话。"
说罢拽着楚明澜就往芦苇深处走。护卫们识趣地留在原地,赵七还贴心地递上一包荷叶裹的糕点:"二少爷,您连夜赶路还没用早饭..."
"奉爹命?"一到无人处,楚明澜就挣脱开来,眼睛瞪得溜圆,"骗鬼呢!"
楚明澈慢条斯理地解开荷叶,露出还冒着热气的糯米鸡:"怎么不可能?"他掰下一块鸡肉塞进弟弟嘴里,"你离家第三天,巫溪就出了桩奇案——整支商队连人带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车辙印子延伸到江边..."
楚明澜嚼着糯米鸡,突然想起昨夜那些诡异的河灯,顿时噎住了。楚明澈顺势拍他后背,继续道:"爹收到密报,想起你这闯祸精正往蜀地去,急得一夜没睡。"他眯起眼,"这不,派我来看着你。"
"胡说八道!"楚明澜好不容易咽下食物,"爹要真担心,直接派人截我回去就是了,何必让你..."
楚明澈突然凑近,从弟弟衣领上拈下一根银白色的细丝:"这是什么?"
楚明澜一怔:"哪有什么..."待看清那缕银丝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顿时语塞。这正是昨夜河灯靠近时,飘到他身上的一缕细线,当时还以为是渔网残线。
"蓝蚕丝。"楚明澈声音沉了下来,"巫女用来追踪目标的玩意儿。"他指尖一搓,那丝线竟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现在信我是奉父命而来了?"
楚明澜张了张嘴,突然瞥见二哥腰间挂着的令牌——那是父亲贴身保管的知府令,非重大公务不会离身。难道真是爹...
"等等!"他猛地想起什么,"你刚才说我离家第三天出的事,可你今早就追上我了。"他掰着手指算,"从武昌到白帝城,快马至少三天,你难不成..."
楚明澈咳嗽一声,转头去解水囊:"我脚程快。"
"你在我出发当天就跟着了!"楚明澜恍然大悟,"什么奉父命,你分明是..."
"是什么是!"楚明澈耳根微红,把水囊塞进弟弟怀里,"喝水都堵不住你的嘴!"他转身就往回走,"赶紧收拾行李下船,我们改走陆路。"
楚明澜抱着水囊亦步亦趋:"为什么改陆路?江上不是更快吗?"
"因为——"楚明澈突然转身,差点撞上弟弟,"那支商队就是在江边消失的。"他压低声音,"而且根据仵作查验,车辙印最后消失的地方..."他指了指脚下,"泥土里有鳞片。"
楚明澜突然想起昨日所见的那条金红色大鱼,后颈一阵发凉。正要开口,忽听船上传来惊呼。兄弟俩急忙冲出芦苇丛,只见船工们围在船舷边,指着江面议论纷纷。
江心处,一团模糊的黑影正缓缓上浮。先是泛白的衣角,然后是散开的长发,最后——楚明澜倒吸一口冷气——是一张泡得肿胀的人脸。
"是...是昨晚放河灯的渔夫..."船老大声音发抖,"我认得那件蓑衣..."
楚明澈一把按住弟弟颤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发抖。那具尸体随着江水起伏,突然翻了个身,露出后背——整块皮肤不翼而飞,露出血红的肌肉,排列形状竟像极了...
"蝴蝶。"楚明澜干呕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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