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袅刚把排骨塞进塑料袋,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拽得向后踉跄。是陈玲玲——她脸色惨白,指着菜市场入口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狂风毫无征兆地砸下来。
不是寻常的阵风,是带着尖啸的巨力,像有只无形的手攥住整个菜市场猛摇。白炽灯的电线被扯断,灯泡在半空划出弧线,“啪”地砸在地上爆成碎片。肉摊的铁架被掀翻,排骨和碎骨混着血水泼了满地,老板抱着柱子尖叫。
青袅下意识将陈玲玲护在身后,眼角余光瞥见一团巨大的阴影掠过棚顶。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长尾扫过之处,铁皮棚顶像纸一样被撕开,露出漆黑的夜空。
“是……龙?”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那生物确实像龙,却比传说中更狰狞——头生双角,腹下生着利爪,翅膀扇动时带起的狂风卷着沙石,打得人脸颊生疼。它盘旋在菜市场上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目光扫过之处,摊位成片倒塌。
青袅被狂风按在墙上,怀里的排骨早就飞了出去。他死死抓着陈玲玲的胳膊,看着周围的人四处奔逃,看着熟悉的菜市场在几秒钟内变成废墟,心脏像被那狂风攥住,几乎喘不上气。
这不是游戏里的特效,不是幻觉。
那只龙形生物猛地俯冲下来,利爪擦着青袅的头顶掠过,带起的风将他的校服外套撕裂了道口子。陈玲玲尖叫出声,青袅却在那一瞬间,看清了生物脖颈处——有块鳞片泛着和他游戏角色翅膀上,一模一样的淡蓝光晕。
狂风裹着碎铁皮呼啸而过,青袅被气浪掀得撞在断墙上,后背火辣辣地疼。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转:陈玲玲!
他挣扎着抬头,视线穿过漫天飞舞的杂物,看见不远处的陈玲玲蜷缩在地上——刚才被掀翻的肉摊铁架压在了她腿上,深色的血正从她白色连衣裙下渗出来,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玲玲!”青袅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被风撕得粉碎。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顶着狂风冲过去。龙形生物还在头顶盘旋,利爪扫过旁边的水果摊,苹果和橙子滚得满地都是。青袅扑到陈玲玲身边,试图搬开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架,可铁架太重,他使出全身力气,也只抬起来一条缝。
“疼……”陈玲玲咬着唇,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比地上的血还要白,“青袅,别管我了,快走……”
“闭嘴!”青袅的眼眶发红,手指抠在铁架的缝隙里,指腹被磨得生疼,“我不会丢下你!”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许是看到那片刺目的红,或许是刚才被压抑的所有情绪突然找到了出口。头顶的风声越来越响,龙形生物的阴影投下来,几乎将他们完全笼罩。青袅抬头瞪着那巨大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谁敢动她,我跟谁拼命。
哪怕他只是个连表白都不敢的普通少年,哪怕他连块铁架都搬不动。
龙形生物的阴影彻底压了下来,青袅甚至能闻到它鳞片上带着的腥冷气息。那巨大的头颅低伏下来,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像是在积蓄力量。
青袅的心脏骤然缩紧——这个场景,和他昨晚游戏里的BOSS战一模一样!当时“青鸟”就是被这样一口龙息烧成了灰,屏幕上跳出“失败”的字样时,他还骂过设计太变态。
可现在不是游戏。
他能看到巨龙嘴角溢出的淡蓝色雾气,那雾气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水泥地就“滋滋”冒起白烟,烧出一个个小坑。是腐蚀性的龙息!
“快跑!”青袅猛地将陈玲玲往旁边推了一把,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没站稳,摔倒在原地。
巨龙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淡蓝色的龙息像道水流,直直射向他的胸口!
青袅下意识地抬手去挡,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被腐蚀成灰烬的样子,像游戏里那个消散的角色。可就在龙息即将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他手腕内侧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一道淡蓝色的光膜猛地从他身上炸开,形状像极了游戏里“青鸟”展开的翅膀。龙息撞在光膜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居然被硬生生挡在了外面!
青袅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手腕内侧——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印记,形状像半展开的羽翼,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这不是游戏特效。
头顶的巨龙似乎也愣了一下,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疑惑。而青袅看着那道护住自己的光膜,突然想起游戏加载界面的一行小字:“每个玩家的角色,都是现实灵魂的投影。”
龙息被光膜弹开的瞬间,巨龙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金色的竖瞳猛地收缩。它发出一声焦躁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半空盘旋了两圈,竟没再发动攻击,扑棱着翅膀朝着夜空深处飞走了,只留下满地狼藉和还在颤抖的空气。
青袅还维持着抬手的姿势,手腕内侧的羽翼印记烫得惊人。他愣了几秒,才猛地回头去看陈玲玲——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白色连衣裙上的血迹看着格外刺眼。
“玲玲!”他扑过去想探她的鼻息,刚伸出手,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闯了进来,动作利落得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他们戴着黑色手套,手里拿着银色的仪器,扫过青袅时,仪器发出了急促的“滴滴”声。
“鳞力觉醒者,等级未知。”为首的男人亮出一本黑色证件,封面上印着银色的鳞片标志,“我们是鳞力管理局的,你刚刚触发了‘初阶防御’,符合屠龙学院的入学标准。”
青袅懵了:“什么鳞力?什么学院?”
“简单说,你不是普通人了。”男人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印记上,“刚才那只‘蚀骨龙’是低阶异兽,你能靠本能挡下它的攻击,说明你的鳞力天赋远超常人。”
这时候,地上的陈玲玲突然动了动。她坐起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刚才的恐惧变成了震惊——她显然听到了“屠龙学院”这几个字,也看到了青袅手腕上那道淡蓝色的光痕。
“她……”青袅刚想问问陈玲玲的情况,就被黑衣人拦住。
“这位小姐只是受到惊吓,腿部擦伤已做紧急处理。”另一个黑衣人收起急救包,语气平淡,“我们需要立刻带鳞力觉醒者回去登记,你跟我们走一趟。”
青袅看着陈玲玲,她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瞬间仿佛还在眼前,可此刻,他和她之间,好像突然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黑衣人已经开始收拾现场,远处传来警笛声,却在接近菜市场时诡异地绕开了。青袅攥了攥拳,手腕上的印记还在发烫,像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去那个什么屠龙学院?离开这个让他压抑的家,离开这些让他欢喜又让他心碎的人?
他最后看了一眼陈玲玲,她低下头,轻轻摩挲着手指上那枚戒指。
青袅深吸一口气,对为首的黑衣人点了点头:“我跟你们走。”
为首的黑衣人似乎看穿了他眼底的犹豫,指了指照片里男人的领口——那里别着枚不起眼的胸针,形状正是一只展翅的青鸟。
“你父亲入鳞院后,按规矩改用了‘鳞名’,”黑衣人解释道,“他在院里的代号就是‘青鸟’。你出生后,他坚持让你随这个代号姓,说‘青’字里藏着他没说完的话。”
青袅握着徽章的手猛地收紧,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动静。陈玲玲原本还想站起身,却被两名黑衣人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其中一人亮出同样的黑色证件,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这位小姐,刚才的异兽事件属于机密,麻烦你留在这里配合做个简单登记,我们会消除你部分应激记忆,确保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陈玲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目光扫过黑衣人的证件和周围迅速清理现场的动作,最终还是没敢再动,只是眼神复杂地望着青袅,像是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那枚谢羽辰送的戒指在晨光里闪了一下,此刻却显得格外遥远。
青袅收回目光,那些年姨母骂他“野种、连爹姓什么都不知道”的话,突然变得像笑话。他不是没根的野草,他的姓里,藏着父亲留下的暗号。
“所以,”他抬起头,手腕上的羽翼印记还在发烫,“鳞院……能教我怎么对付刚才那种龙吗?”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不止。你会知道鳞力的来源,异兽的种类,还有你父亲留在鳞院的笔记。”
青袅最后看了一眼被黑衣人“看护”着的陈玲玲,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那里的血迹已经被简单处理过,只是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阳光已经刺破云层,照在菜市场的废墟上,尘埃在光柱里翻滚。
他把徽章别在衣领上,转身对黑衣人道:“走吧。”
过去的十七年像场模糊的旧梦,而从这一刻起,“青袅”不再是那个连表白都不敢的普通少年。他要去的地方,有父亲的故事,有未知的力量,或许还有,能让他真正抬起头的人生。身后,陈玲玲的目光似乎还落在他背上,但他没有回头——有些告别,注定要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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