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壳之日，空间裂痕

龙族领地深处的孵化殿终年弥漫着暖金色的光晕，岩壁上镶嵌的月光石将大殿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龙涎香与草木清甜——那是母龙苏锦艺特意摆放的安神草，据说能让蛋里的小家伙们更安稳些。

殿中央的玉床上，苏锦艺正斜倚着软垫，葱白的手指轻轻拂过腹前隆起的弧度。她身侧的地毯上，一个约莫五岁的小龙崽正抱着她的尾巴晃悠，金棕色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正是衾玖的哥哥沐阳。

“娘亲，妹妹什么时候才出来呀？”沐阳仰着小脸，龙角刚长出半寸，还带着稚气的圆钝，“我昨天梦到她了，肯定像娘亲一样好看，有软软的鳞片。”

苏锦艺被他晃得笑出声，指尖轻点他的鼻尖：“怎么就知道是妹妹？万一……是弟弟呢？”

“不要弟弟！”沐阳立刻皱起鼻子，尾巴尖烦躁地拍打着地毯，“弟弟肯定会抢我的烤云兽肉，还会撕坏我攒的星贝壳。妹妹就不会，妹妹会跟我一起摘月光花。”

“阳儿。”苏锦艺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她轻轻握住儿子的爪子，“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你的手足。龙族从不分亲疏，你是哥哥，要学着保护他们才对。”

沐阳撇撇嘴，显然没太听进去，却还是嘟囔着应了声：“知道啦……那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嘛？”

“快了。”苏锦艺低头望着腹部，眼底漾起柔软的笑意，“你听，他们在动呢。”

沐阳立刻把耳朵贴上去，果然听到蛋壳摩擦的细微声响，顿时眼睛一亮：“真的！他们在跟我打招呼！”

就在这时，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外头的风雪气息闯了进来，玄色龙纹披风上还沾着冰晶，却在踏入殿门的瞬间收敛了所有凛冽。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本该是威严逼人的模样，此刻却急吼吼地冲过来，大手在披风上胡乱一抹就想去碰苏锦艺的肚子。正是龙族族长，夜锦轩。

“慢点，锦轩！”苏锦艺嗔怪地拍开他的手，“刚从外面回来，手这么凉。”

“这不是急着回来见我的宝贝们嘛。”夜锦轩嘿嘿笑着搓了搓手，视线落在沐阳身上，突然伸手揉乱了儿子的头发，“臭小子，今天没缠着你娘吧？”

沐阳仰头瞪他：“我才没有！我在等妹妹！”

“哟，还知道等妹妹？”夜锦轩挑眉，故意逗他，“万一出来的是弟弟，你打算把他扔去喂灵鹿吗？”

“才不会！”沐阳立刻挺胸，“娘亲说了要保护他们！”

“这还差不多。”夜锦轩笑着揉了揉他的角，转而蹲在苏锦艺身侧，耳朵凑近她的腹部，听了半晌后，突然一脸得意地看向沐阳，“听见没？这动静，肯定有一个是女儿！你看你爹我，一猜一个准！”

苏锦艺无奈地摇摇头：“哪有你这么当爹的，还没出生就偏心。”

“那是，我女儿肯定随你，又漂亮又温柔。”夜锦轩凑到苏锦艺耳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不正经的亲昵，“像我也行，厉害得很，以后谁欺负她，我把对方老巢掀了。”

“别教坏孩子。”苏锦艺推了他一下，脸上却泛起红晕。

沐阳在一旁捂着眼睛：“爹又跟娘亲说悄悄话！”

一家人正闹着，苏锦艺突然“嘶”地吸了口气，眉头瞬间蹙起，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软垫。

夜锦轩脸色骤变，刚才的嬉皮笑脸一扫而空，大手立刻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嗯……”苏锦艺咬着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好像……是了。”

“别急别急，我这就去叫产婆！”夜锦轩手忙脚乱地起身，刚跑两步又回头，对着沐阳吼道，“臭小子，看好你娘！别让她乱动！”

沐阳也急了，爪子紧紧扒着床边，声音带着哭腔：“娘亲你别怕！我保护你！”

混乱中，夜锦轩撞翻了门口的珊瑚灯，沐阳差点被地毯绊倒，原本温馨的孵化殿瞬间被紧张笼罩。产婆是族里最有经验的长老，很快带着侍女们赶来，夜锦轩被“请”到殿外等候，急得在廊下团团转，平日里能徒手捏碎陨石的手，此刻攥得指节发白。

沐阳扒在门缝上，只能听到母亲压抑的痛呼声，心揪成一团，尾巴死死缠在廊柱上，把坚硬的黑曜石柱子勒出几道浅痕。

“爹，娘亲会不会有事？”他抬头问，眼眶红红的。

夜锦轩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有些沙哑：“你娘是龙族最坚韧的母龙，肯定没事。我们要相信她。”话虽如此，他望向殿门的眼神却满是焦灼。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蛋壳碎裂声，紧接着是产婆惊喜的声音：“生了！是个健康的小龙蛋！”

夜锦轩和沐阳同时冲过去，却被侍女拦住。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殿内再次传来碎裂声，这次产婆的声音更激动了：“是双胞胎！还有一个！”

等到终于能进去时，苏锦艺已经累得睡着了，脸色苍白却带着安详的笑意。她身侧的玉台上，静静躺着两枚龙蛋。

左边那枚通体深蓝，像被揉碎的夜空，布满了细碎的银白纹路，仔细看去竟像是缩微的星图，蛋壳上萦绕着淡淡的星辉，触碰时能感受到微弱的星辰之力——这与沐阳出生时的蛋截然不同，当年沐阳的蛋是赤红色，带着火系能量的炎热感，而这枚蛋却像装着一片星空。

而右边那枚蛋却截然不同，蛋壳是温润的珍珠白，上面缠绕着淡紫色的藤蔓花纹，最顶端竟开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半生花，花瓣上还凝结着晶莹的露珠，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更奇特的是，蛋周围萦绕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像呼吸般轻轻起伏。

“这……这枚蛋……”夜锦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深蓝蛋的蛋壳，就感觉一股清冽的星力涌入掌心，蛋壳上的星图纹路竟跟着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

“爹，这是弟弟吗？他的蛋像星星！”沐阳凑过来，惊讶地睁大眼睛，小手轻轻覆在蛋壳上，“凉凉的，还会发光！”

“是弟弟，就叫睿渊吧。”夜锦轩的声音带着感慨，“睿通星睿，渊含深海，像星辰一样深邃明亮。”他又转向另一枚珍珠白的蛋，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这是妹妹，叫衾玖，像玉一样珍贵，像玖瑰一样独特。”

沐阳用力点头：“我记住了！睿渊和衾玖，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夜锦轩俯身轻轻吻了吻苏锦艺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苏锦艺缓缓睁开眼，虚弱却满足地笑了：“看看……我们的孩子。”

“嗯，像你，都好看。”夜锦轩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指节，“辛苦你了，锦艺。”

一家人围着两枚龙蛋，连刚出生的睿渊（蛋形态）也仿佛感受到了这份暖意，蛋壳上的星图纹路轻轻闪烁，与衾玖蛋上的半生花交相辉映。夜锦轩说起沐阳刚出生时的样子，通体赤红，布满了跳跃的火焰纹路，蛋壳上萦绕着淡淡的灼热气息，孵化时差点把孵化殿的地毯烧了个洞。殿内的疲惫与紧张渐渐被幸福取代。

日子在平静中流逝，龙族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夜锦轩每天处理完族中事务，就会泡在孵化殿里，对着那枚珍珠白的蛋絮絮叨叨，一会儿说哪个星域的星云最适合做摇篮，一会儿又说要把最稀有的星核炼化成护身符，惹得苏锦艺总说他“疯魔了”。

沐阳则每天雷打不动地给两枚蛋讲故事，讲他今天又摘了多少月光花，又打赢了几只寻衅滋事的小地龙，虽然嘴上还是偶尔会念叨“不知道睿渊会不会抢我的星贝壳”，却会偷偷把最纯净的晨露滴在两枚蛋上。

终于，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深蓝色的龙蛋裂开了缝隙，一只顶着银蓝色鳞片的小龙探出脑袋，眨巴着像星空一样深邃的紫色眼睛，嗷呜叫了一声，声音清越得像风铃，蛋壳上的星图纹路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他的鳞片中。

“是睿渊！”沐阳兴奋地跳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我叫沐阳，是你哥哥！”

夜锦轩笑得合不拢嘴，大手轻轻碰了碰小龙的脑袋：“果然跟星辰有缘，刚出来就引动了星光。”

苏锦艺温柔地看着这一幕，目光转向旁边那枚珍珠白的蛋，轻声道：“我们的小衾玖，也快了吧。”

果然，第二天清晨，孵化殿突然亮起柔和的紫光。那枚伴生着半生花的蛋开始剧烈颤动，蛋壳上的藤蔓花纹飞速流转，半生花的花瓣层层舒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夜锦轩、苏锦艺和沐阳都围了过来，连刚出生的睿渊也好奇地凑上前，用小脑袋蹭着蛋壳，他鳞片上的星纹闪烁着，似乎想与蛋壳上的藤蔓花纹产生共鸣。

“要出来了！”沐阳激动地拍手。

就在蛋壳裂开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形容的空间乱流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整个孵化殿的岩壁开始剧烈震动，月光石纷纷坠落，空气中的空间法则像是被撕碎的绸缎，扭曲成诡异的弧度。那股力量远比夜锦轩预想的要强大百倍，连他这位龙族族长都感到了心悸。

“不好！”夜锦轩脸色剧变，下意识将苏锦艺和孩子们护在身后。

蛋壳彻底碎裂，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龙破壳而出，下眼睑处，一点朱砂般的红痣格外醒目。但她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一声啼哭，就被狂暴的空间乱流卷了起来，小小的身体在扭曲的时空中不断翻滚，周围的景象开始破碎、重组，仿佛要被彻底吞噬。

“小玖！”苏锦艺失声尖叫，几乎要冲破夜锦轩的保护。

“别动！”夜锦轩嘶吼一声，眼中闪过决绝，周身爆发出滔天的龙威，玄色龙鳞瞬间覆盖全身，庞大的龙躯撞开空间乱流，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团白光冲去。

混乱中，他看到那只雪白的小龙在乱流中挣扎，下眼睑的红痣闪烁着微弱的光，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星辰。

“抓住爹！”夜锦轩咆哮着，巨大的龙爪穿过层层空间壁垒，朝着女儿伸去——

而在那片扭曲的时空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透过裂痕，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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