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玄鳞之语，门印初现

空间乱流像一头无形的巨兽，獠牙般的时空碎片在夜锦轩周身呼啸而过，玄色龙鳞被割出细密的血痕，渗出血珠又瞬间被乱流蒸发。他顾不上疼痛，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那团在白光中挣扎的小小身影——那是他的女儿，刚破壳就要被时空吞噬的衾玖。

　　“小玖！别怕！爹来了！”夜锦轩的龙吼震碎了附近扭曲的空间，庞大的身躯强行撑开一道缝隙，龙爪上凝聚起龙族本源的力量，那是能撕裂星宇的威压，此刻却收敛起所有锋芒，只化作一道柔和的光盾，朝着衾玖包裹而去。

　　雪白的小龙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在乱流中奋力扭动身体，下眼睑的红痣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竟在她周身形成一圈微弱的空间屏障，暂时挡住了乱流的侵蚀。

　　“好样的！”夜锦轩心头一热，借着这瞬间的缓冲，龙爪终于穿过最后一层空间壁垒，精准地托住了那团白光。入手的触感比想象中更轻，像一片羽毛，却带着滚烫的温度，那是生命在绝境中迸发的韧性。

　　就在他抓住衾玖的刹那，空间乱流突然加剧，仿佛被这强行的干预激怒，一道漆黑的裂隙从深处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撤！”夜锦轩不敢恋战，龙尾一甩，庞大的身躯带着衾玖急速后退，周身龙威暴涨，硬生生在乱流中撞出一条通路。身后的裂隙还在扩大，孵化殿的穹顶已经坍塌了一半，月光石的碎片如雨般坠落。

　　“锦轩！”苏锦艺在殿内凄厉地呼喊，声音里满是恐惧。

　　“我回来了！”夜锦轩冲破乱流，重重摔落在孵化殿的玉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顾不得喘息，立刻收起龙形，变回人形，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那只雪白的小龙蜷缩在他掌心，浑身的鳞片都在颤抖，下眼睑的红痣已经黯淡下去，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小玖！”苏锦艺扑过来，指尖颤抖地碰了碰女儿的头，眼泪瞬间滚落，“快！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沐阳和睿渊也围了上来，沐阳的爪子轻轻搭在衾玖身上，金棕色的鳞片泛起微光，似乎想传递力量；睿渊则眨着紫色的眼睛，鳞片上的星纹闪烁不定，蛋壳上残留的星力顺着他的触碰，一点点渗入衾玖体内。

　　“还有气，只是耗损太重。”夜锦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掌心凝聚起柔和的龙力，缓缓注入衾玖体内，“她的空间能力太强，刚出生无法掌控，才会引发这样的暴动。”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位身着灰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龙骨拐杖走了进来，正是龙族的玄鳞长老。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孵化殿，又看了看夜锦轩掌中的小龙，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

　　“族长，让老臣看看吧。”玄鳞长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夜锦轩立刻让开位置，苏锦艺也强忍着泪水，将衾玖轻轻放在软垫上。玄鳞长老伸出枯瘦的手指，搭在衾玖的额头上，片刻后，他收回手，眉头紧锁：“果然是‘空间契’。这孩子天生与空间法则的契合度突破了龙族记载的上限，出生时的灵魂与空间能量产生共鸣，才会引发乱流。”

　　“空间契？”苏锦艺不解地问，“那是什么？有办法……控制吗？”

　　“是天地法则对特殊生命的印记，既是恩赐，也是诅咒。”玄鳞长老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衾玖下眼睑的红痣上，“这朱砂痣，就是空间契的具象化。它会随着她的成长与空间能量绑定，能力越强，失控的风险就越大。刚才若不是族长反应快，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凶险。夜锦轩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就没有办法压制吗？我不能让她再经历一次这种危险。”

　　“有，但需要代价。”玄鳞长老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剔透的玉符，上面刻满了古老的空间符文，“这是‘界锚符’，用龙族历代长老的本源之力炼化而成，能在她的意识中种下‘归界之门’的印记。以后她无论被卷入哪个空间，只要意识清醒，就能通过这扇门回归族地。”

　　“代价是什么？”苏锦艺追问，她太了解龙族的规则，越是强大的秘术，代价往往越沉重。

　　玄鳞长老看向夜锦轩：“界锚符需要与至亲的血脉相连才能生效，而维持门的存在，需要消耗族长的部分龙元。”

　　“我来！”夜锦轩毫不犹豫，“只要能护她周全，耗损龙元算什么？”

　　“锦轩……”苏锦艺拉住他的手，眼中满是担忧。龙元对龙族而言，如同修士的金丹，耗损过多会伤及根本。

　　“没事的。”夜锦轩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坚定，“我是她爹，这点代价算什么。”

　　玄鳞长老点点头，不再多言，将玉符放在衾玖的眉心。同时，夜锦轩划破指尖，一滴金色的龙血滴落在玉符上，瞬间被吸收。玉符爆发出柔和的光芒，化作一道流光，一半涌入衾玖的额头，一半沉入夜锦轩的体内，形成一道无形的联系。

　　“好了。”玄鳞长老收回手，疲惫地喘了口气，“‘归界之门’已种入她的意识，等她苏醒，就能感知到。但记住，这扇门只能在她主动催动时开启，若再次陷入被动失控，门的印记可能会暂时失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这孩子的空间能力太过特殊，最好让她从小适应人形。龙形状态下，龙族血脉会放大她与空间的契合度，更容易引发暴动。”

　　夜锦轩默默记下，低头看向掌心的女儿。经过刚才的动荡，衾玖已经沉沉睡去，雪白的鳞片上沾着细小的血痕，下眼睑的红痣安静地伏着，像一颗沉睡的朱砂。

　　“她什么时候会醒？”沐阳凑过来，小声问，生怕惊扰了妹妹。

　　“快了。”苏锦艺轻轻抚摸着衾玖的背，那里的鳞片柔软得像天鹅绒，“等她醒了，就能跟我们说话了。”

　　睿渊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用小脑袋蹭了蹭衾玖的尾巴，鳞片上的星纹闪烁着，像是在给她传递安稳的力量。

　　接下来的几天，孵化殿被重新修缮，夜锦轩推掉了所有族中事务，寸步不离地守在衾玖身边。苏锦艺每天用灵泉擦拭她的鳞片，沐阳则把自己最宝贝的星贝壳堆在她旁边，说要给妹妹当玩具，睿渊更是形影不离，常常趴在衾玖身边睡觉，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像一道银色的屏障。

　　直到第五天清晨，衾玖终于有了动静。

　　她的小鼻子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瞳孔是浅紫色的，像被晨露洗过的紫藤花，眼尾处，那点红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

　　“醒了！妹妹醒了！”沐阳第一个发现，兴奋地跳起来。

　　夜锦轩和苏锦艺立刻围上前，眼中满是期待。

　　衾玖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完全适应周围的环境，小脑袋微微转动，看到夜锦轩时，喉咙里发出一声软糯的呜咽，像是在撒娇。

　　“哎，爹在呢。”夜锦轩的心都化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捧起来，放在苏锦艺怀里。

　　苏锦艺抱着女儿，眼眶一热：“饿不饿？娘亲给你准备了灵乳。”

　　衾玖似乎听懂了，小嘴巴动了动，苏锦艺立刻取来温热的灵乳，用小勺一点点喂给她。小家伙吃得很认真，浅紫色的眼睛一直盯着苏锦艺，满满的依赖。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绿光从衾玖的蛋壳碎片中飘了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寸许高的小人儿。小人儿穿着用花瓣做的裙子，头发是嫩绿色的，背后长着透明的翅膀，手里还捧着一片半生花的花瓣。

　　“呀！这是什么？”沐阳惊讶地指着小人儿。

　　玄鳞长老恰好进来查看衾玖的情况，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半生花精灵。伴生于半生花，与宿主同生共死，看来，这朵花早已与衾玖的灵魂绑定了。”

　　小人儿飞到衾玖面前，用清脆的声音说：“我叫芽，以后会一直陪着你哦。”

　　衾玖歪着小脑袋，看着芽，突然伸出小小的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翅膀。芽咯咯地笑起来，翅膀扇动着，撒下点点绿光，落在衾玖身上，那些细小的血痕竟然开始愈合。

　　“好神奇！”沐阳看呆了。

　　夜锦轩和苏锦艺相视一笑，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不管未来有多少未知的危险，至少现在，他们的女儿回来了，还有了一个如此特别的伙伴。

　　睿渊凑到衾玖身边，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耳朵，像是在打招呼。衾玖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蹭了回去，浅紫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孵化殿里重新充满了暖意，阳光透过修复好的穹顶洒下来，落在一家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边。

　　然而，没人注意到，在芽捧着的那片半生花花瓣上，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纹，正随着衾玖的呼吸，微微闪烁着空间的波动。而在衾玖的意识深处，一扇模糊的光门静静矗立，门后似乎连接着无数未知的世界——那是玄鳞长老种下的“归界之门”，也是未来无数次穿越的起点。

　　夜锦轩看着女儿安稳的睡颜，低声对苏锦艺说：“以后，我会教她控制能力，绝不会再让她陷入那样的危险。”

　　苏锦艺点点头，轻轻抚摸着衾玖的红痣：“我们的女儿，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但他们都知道，有些命运的齿轮，从衾玖破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转动。那潜藏在血脉中的空间之力，那枚象征着羁绊的红痣，还有那扇通往未知的门，都注定了她的人生，将不会平凡。

　　此刻的衾玖还不知道，她掌心的温暖，身边的亲情，只是漫长旅程中短暂的港湾。而那片曾将她卷入其中的空间乱流，也并非偶然——在遥远的时空夹缝里，某种被惊动的存在，已经开始留意这颗带着朱砂痣的雪白小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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