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形初定，朱砂异动

龙族的晨露带着草木的清甜，从孵化殿外的灵植叶尖滚落，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距离衾玖从空间乱流中被救回已经过去三个月，修复后的孵化殿重新焕发光彩，只是穹顶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裂痕，总在提醒着那天惊心动魄的一幕。

　　此刻的训练场上，三道小小的身影正在追逐打闹。金棕色的沐阳像团跳跃的火焰，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橙红色光晕，他时不时喷出一小簇火苗，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圈，引得身后的银蓝色小龙追逐；睿渊的动作则沉稳许多，鳞片上的星纹闪烁着，每跑一步，地面就会浮现出几颗星点，像是在标记路线；而被两人护在中间的，正是通体雪白的衾玖，她的动作还有些笨拙，雪白的尾巴时不时会不小心扫到旁边的灵草，下眼睑的红痣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

　　“慢点跑！别撞到妹妹！”苏锦艺坐在场边的石凳上，含笑看着孩子们，手里正编织着用月光草做的小垫子，“沐阳，不许用火吓唬弟弟！”

　　“知道啦娘亲！”沐阳回头做了个鬼脸，却还是收敛了周身的火焰，只是尾巴尖还卷着一小团火苗，像提着一盏灯笼，“我在教睿渊跳火圈呢！你看他笨的，总踩不准位置。”

　　睿渊停下脚步，紫色的眼睛瞥了沐阳一眼，没说话，只是鳞片上的星纹突然亮起，在地上画出一个比沐阳的火圈更规整的星形图案，然后迈着小短腿，精准地从星形中心跳了过去。

　　“哇！睿渊厉害！”衾玖拍着小爪子欢呼，浅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下眼睑的红痣似乎也跟着亮了亮。

　　沐阳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刚想再喷出个大大的火圈，就被一道沉稳的声音打断：“沐阳，忘了爹怎么教你的？火系能力不是用来攀比的。”

　　夜锦轩缓步走过来，玄色长袍上还沾着晨露，显然刚巡完领地。他走到衾玖身边，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我们的小衾玖今天有没有进步？”

　　“有！”衾玖用力点头，小爪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巨石，“我刚才……刚才让它动了一下！”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块足有三人高的黑曜石确实微微偏移了位置，底部还残留着淡淡的空间波动。

　　“真的！”苏锦艺惊喜地走过去，“我们小玖真棒，才三个月就能调动空间之力了。”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女儿。”夜锦轩得意地扬起下巴，抱着衾玖的手臂紧了紧，“不过可不能太用力，累着我们宝贝了。”

　　“爹又偏心！”沐阳跑过来，金棕色的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我昨天已经能点燃三丈外的灵木了，你都没夸我。”

　　“你是哥哥，厉害是应该的。”夜锦轩挑眉，故意逗他，“再说了，你上次练火系能力，差点把训练场的灵植烧了，我没罚你就不错了。”

　　沐阳的耳朵耷拉下来，小声嘟囔：“我那是没控制好……”

　　苏锦艺笑着拉过沐阳，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龙角上：“阳儿的火系能力是龙族少有的纯净，只是太急躁了。火焰最忌冲动，你看那天上的太阳，热烈却不灼人，这才是火系能力的真谛。”

　　“娘亲说得对。”睿渊也走了过来，鳞片上的星纹闪烁着柔和的光，“我昨天看星图，上面说‘火烈而不躁，星静而不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还是睿渊懂事。”夜锦轩赞许地摸了摸小儿子的头，转而看向衾玖，“我们小玖的空间能力更要静下心来，你看，”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一闪而逝，“空间就像水，你越用力抓，它跑得越快，得顺着它的性子来。”

　　衾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爪子在空中模仿着父亲的动作，却只带起一阵微风，下眼睑的红痣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努力。

　　芽从衾玖的鳞片缝隙里钻出来，翅膀扇动着，撒下点点绿光：“别急呀，我们慢慢练，我陪着你呢。”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成了小家伙们每天的必修课。玄鳞长老会定时来指导他们，根据每个人的能力特点制定不同的计划。

　　沐阳的训练场地在火山口边缘，那里的地火之气最浓郁。他需要在岩浆池上方的岩石上行走，用爪子控制火焰的温度，既要保持脚下的岩石不被融化，又要让火焰持续燃烧。刚开始，他总是控制不好力道，要么火焰太弱，被岩浆的热气逼得后退；要么用力过猛，把岩石烧成了灰烬，自己也差点掉进岩浆池。

　　“稳住！”夜锦轩站在一旁，声音严肃，“火系能力者，首先要做火焰的主人，而不是被火焰带着跑。”

　　沐阳咬着牙，金棕色的鳞片因为用力而绷紧，尾巴尖的火苗忽明忽暗。他想起母亲的话，努力平复呼吸，将体内的火元素一点点导出，像细线一样缠绕在爪子上。这次，火焰没有暴烈地燃烧，而是化作一层柔和的光晕，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身体，脚下的岩石也只是微微发烫，没有再裂开。

　　“做到了！”沐阳兴奋地回头，却因为分神，火焰猛地蹿高，差点烧到自己的尾巴。

　　“还敢分心？”夜锦轩板起脸，眼底却藏着笑意，“再来十遍！”

　　睿渊的训练则在观星台，他需要在夜晚辨认星图，用星辰之力在石板上画出对应的星纹。他性子沉稳，总能安安静静地坐一个晚上，鳞片上的星纹会随着星图的完成度越来越亮。有时，他还会用星辰之力帮沐阳降温——当沐阳练得浑身冒火时，睿渊会悄悄在他身边画出“凝星纹”，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凉爽下来。

　　而衾玖的训练最特殊，玄鳞长老特意为她开辟了一片“空寂林”，那里的树木能吸收空间波动，最适合初学者练习。她需要做的，只是在林间散步，感受空间的流动。

　　“记住，不要想着‘控制’，要想着‘融入’。”玄鳞长老拄着龙骨拐杖，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你看这些树叶，风来了就动，风停了就静，空间也是一样，它一直在流动，你只需要找到和它同频的节奏。”

　　衾玖跟着长老的脚步，小爪子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树干。突然，她看到一只彩色的灵蝶被困在了两片树叶之间，翅膀扑腾着，却怎么也飞不出来。她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想帮灵蝶拨开树叶，指尖刚碰到树叶，周围的空间突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两片树叶自动分开，灵蝶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咦？”衾玖惊讶地眨眨眼，下眼睑的红痣微微发烫，带着一丝暖意。

　　“这就是了。”玄鳞长老捋着胡须，“空间感知，有时比刻意控制更重要。你刚才没有用蛮力，只是顺着灵蝶挣扎的力道，轻轻推了一把，这就是与空间同频。”

　　芽飞到灵蝶消失的方向，又转回来：“小玖好厉害！刚才那一下，我都感觉到空间在笑呢。”

　　衾玖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脑袋埋进了蓬松的尾巴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家伙们的能力都在稳步提升。沐阳已经能精准地控制火焰的形状，既能让火焰化作温顺的小兽陪弟弟妹妹玩耍，也能在遇到危险时，瞬间燃起熊熊烈火保护他们。睿渊则能通过星纹预测短期的天气，族里的人都笑称他是“小天气预报员”。

　　衾玖也渐渐能掌控一些简单的空间技巧，比如让身边的小石子凭空移动半尺，或者在吃饭时，悄悄把沐阳碗里的烤肉“挪”到自己碗里——当然，每次都会被夜锦轩抓个正着。

　　“小机灵鬼，学会耍小聪明了？”夜锦轩点着她的鼻子，语气宠溺，“空间能力可不是用来抢吃的。”

　　衾玖吐了吐舌头，下眼睑的红痣闪了闪，像是在做鬼脸。

　　这天，一家人在溪边野餐。苏锦艺准备了灵果和烤肉，沐阳兴奋地用火焰帮母亲烤肉，火苗像听话的小手，均匀地翻动着肉串，香气四溢。睿渊坐在草地上，用星辰之力画出小小的星灯，挂在树枝上，傍晚的溪边顿时亮起一片温柔的光。

　　衾玖和芽在溪边玩水，雪白的爪子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珠在空间里轻轻跳跃，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小玖，你看！”睿渊突然指着天空，那里有两颗星星靠得很近，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那是‘伴生星’，传说它们永远不会分开。”

　　“就像我和芽一样！”衾玖笑着说，尾巴在水里轻轻摆动。

　　沐阳把烤好的肉串递过来，金棕色的鳞片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快吃吧，再不吃就被我吃光了！”

　　就在这时，一只受惊的巨鹿突然从树林里冲了出来，直奔溪边的衾玖而去。它显然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眼睛里满是恐惧，庞大的身躯带着劲风，眼看就要撞到衾玖。

　　“小心！”沐阳脸色骤变，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周身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形成一道火墙挡在衾玖面前。

　　然而，他太着急了，火焰的温度远超预期，不仅逼退了巨鹿，还点燃了旁边的干草，火苗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不好！”苏锦艺立刻起身，挥手放出一道水幕，试图扑灭大火。但沐阳的火焰带着龙族的本源之力，普通的水根本浇不灭。

　　衾玖被火墙挡住，吓得缩起了身体，下眼睑的红痣突然开始发烫，颜色也一点点变深，从朱砂色渐渐转向暗红。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因为火焰的灼烧而变得躁动，像煮沸的水一样翻滚。

　　“沐阳！收力！”夜锦轩的声音带着威严，他立刻上前，大手按在火墙上，龙威爆发，强行压制住火焰的蔓延。

　　沐阳这才回过神，看着蔓延的火势和被吓坏的衾玖，金棕色的鳞片瞬间失去了光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睿渊立刻在火场周围画出“凝星纹”，试图降低温度，但效果甚微。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火墙后的衾玖突然动了。她闭着眼睛，小爪子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出现在火场上方，裂缝中涌出一股带着冰雪气息的寒流，瞬间浇灭了蔓延的火焰。

　　所有人都愣住了。

　　衾玖睁开眼，浅紫色的瞳孔里满是迷茫，下眼睑的红痣已经恢复了朱砂色，只是还在微微发烫。她看着熄灭的火场，又看了看一脸愧疚的沐阳，小声说：“哥哥……没事了。”

　　沐阳扑过来，紧紧抱住衾玖，眼泪掉在她的鳞片上：“对不起小玖，我差点伤到你。”

　　“不怪哥哥。”衾玖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背，“是巨鹿吓我了，哥哥保护我，我知道的。”

　　夜锦轩和苏锦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沐阳的失控在预料之中，毕竟他性子急躁，但衾玖刚才那一下，却远超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能力——那道空间裂缝里的寒流，分明带着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玄鳞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溪边，看着熄灭的火场和衾玖眼睑的红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这孩子的空间能力，比我想象的更复杂。刚才那下，不是她主动控制的，而是情绪波动引发的空间共鸣。”

　　“情绪波动？”苏锦艺握住衾玖的爪子，“你的意思是……她害怕的时候，能力会自动触发？”

　　“不仅如此。”玄鳞长老指着火场上方残留的空间波动，“那道裂缝连接的不是我们龙族的领地，而是某个冰雪世界。她的情绪就像钥匙，在无意识中打开了通往其他世界的门。”

　　夜锦轩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意味着……以后她情绪失控时，可能会再次被卷入空间乱流？”

　　“很有可能。”玄鳞长老点点头，“而且这次只是小范围的波动，若是情绪再激烈些，后果不堪设想。”

　　夕阳渐渐落下，溪边的气氛有些沉重。沐阳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自责。睿渊轻轻碰了碰他的爪子，鳞片上的星纹闪烁着，像是在安慰。

　　衾玖靠在苏锦艺怀里，下眼睑的红痣已经不烫了，但她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像藏着一颗跳动的小石子。芽趴在她的耳朵上，小声说：“别担心，以后我会提醒你，不让你太害怕。”

　　夜锦轩深吸一口气，走到沐阳身边，蹲下来：“知道错在哪了吗？”

　　沐阳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我不该冲动，不该控制不好火焰，差点伤到小玖。”

　　“不止。”夜锦轩摇摇头，“更重要的是，你忘了我们是一家人。遇到危险，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冲上去，而是相信弟弟妹妹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相信爹娘会护着你们。你看，刚才小玖不就自己解决了吗？”

　　他又转向衾玖，语气放软：“你也一样，遇到害怕的事，要学会告诉我们，不要自己硬扛。你的能力很强，但也很危险，我们需要一起面对。”

　　衾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爪子紧紧抓住了母亲的衣角。

　　苏锦艺温柔地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没关系，谁都会犯错，重要的是从错误里学会成长。沐阳要记住，真正的强大不是火焰有多烈，而是能在该收的时候收住；小玖要知道，你的能力不是负担，是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力量，只要学会控制，它会成为你的骄傲。”

　　睿渊在一旁补充：“以后我会多观星，看看能不能预测情绪波动的时间，提前提醒你们。”

　　暮色渐浓，星灯在树枝上轻轻摇晃，映着一家人的身影。刚才的小插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激起了涟漪，却也让彼此的心靠得更近。

　　只是，没人注意到，在衾玖下眼睑的红痣深处，有一丝极淡的黑色，如同墨滴入水，悄悄晕开了一点——那是情绪失控留下的痕迹，也是未来无数次挑战的序幕。而那道被她无意间打开的空间裂缝，虽然短暂，却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种子，在某个未知的时刻，终将生根发芽，指向更遥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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