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噬痕未消，预言初显

观星台的星砂还带着夜露的凉意时，睿渊的爪子已经在青石板上勾勒出第七遍“镇空纹”。银蓝色的星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一张试图缚住风的网，却在触及空气的瞬间微微震颤。

“还是不行。”他懊恼地甩甩尾巴，鳞片上的星芒黯淡下去，“空间噬兽的能量太诡异，普通星纹根本锁不住。”

衾玖蹲在旁边，看着那些在指尖消散的星砂，下眼睑的红痣突然泛起细碎的痒意。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揉，却被芽用翅膀拦住——精灵的绿色羽翼上还沾着昨夜封印山洞时蹭到的符灰。

“别碰，”芽的声音带着草木抽芽的细软，“玄鳞长老说这是噬兽的能量残留，揉多了会让红痣更敏感。”她凑近衾玖的脸颊，小鼻子动了动，“而且我闻到预言石的味道了，长老肯定在观星台顶层。”

观星台顶层的石门总带着潮湿的青苔味。当衾玖的爪子触碰到门环时，红痣的痒意突然变成尖锐的刺痛，像有根冰针顺着血管扎进灵魂深处。她猛地后退，撞进身后追来的沐阳怀里。

“怎么了？”金棕色的小龙立刻用爪子护住她，掌心的火焰下意识地燃起半寸高，却在看到石门上的浮雕时愣住了——那些缠绕着星辰的龙纹里，藏着和她红痣一模一样的印记。

“进来吧。”玄鳞长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古籍翻页的沙沙声。

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悬浮的预言石。淡紫色的晶石像被揉碎的星河，石面上流动的光纹正与衾玖的红痣产生奇妙的共鸣。当她踏入石室的瞬间，预言石突然炸开成片的光雾，将三人笼罩其中。

光雾里浮现出破碎的画面：燃烧的飞船、哭泣的独角兽、戴着骷髅徽章的猎人，还有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时空夹缝里缓缓睁开。最清晰的是一片血红色的沙漠，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人影背对着他们，指尖滴落的血珠在沙地上绽开空间裂缝。

“那是……爹？”沐阳的火焰“噗”地熄灭了，金棕色的鳞片因震惊而竖起。

光雾突然剧烈翻涌，所有画面都被一只雪白的龙爪撕碎。衾玖的瞳孔骤缩——那爪子上有一道焦黑的疤痕，和她爪子上的一模一样。

“预言石不会说谎，但也不会说全。”玄鳞长老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光雾瞬间散去，只留下预言石上新增的一道裂纹，“龙族世代守护空间节点，血脉里本就藏着时空的秘密，只是……”他看向衾玖，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复杂的情绪，“从未有龙能像你这样，天生与空间契合成这样。”

睿渊突然指着预言石的裂纹：“长老，您看这里的光纹流向——噬兽的能量轨迹，和星际猎人飞船的空间坐标是重合的。”他的爪子在石台上快速推演，银蓝色的星线交织成网，“它们不是偶然出现在迷雾森林，是被人引导过来的。”

衾玖的红痣又开始发烫，这次却带着清晰的指向性。她闭上眼睛，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科技世界的飞船控制台、迷雾森林的符文、预言石里的血色沙漠，这些画面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

“是那个‘老板’。”她猛地睁开眼，浅紫色的瞳孔里映着预言石的微光，“星际猎人提到过的老板，是他在收集空间生物，也是他在养噬兽。”

沐阳的尾巴重重拍在地上，震得石屑簌簌掉落：“我去找他！把他抓来问个清楚！”

“去哪找？”睿渊冷静地反问，星纹在他爪下勾勒出无数个闪烁的光点，“这些空间坐标遍布十几个世界，我们连他在哪个维度都不知道。”

石室里陷入沉默，只有预言石的裂纹在缓慢蔓延。衾玖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指尖还残留着光雾的凉意。她忽然想起昨夜转移异兽时，那只空间狐用金色的眼睛看她的样子，想起那些笼子里蜷缩的身影，红痣的烫意里突然掺进了别的东西——不是恐惧，是种沉甸甸的决心。

“我去。”她轻声说，爪子攥得发白，“我的红痣能感觉到他的能量，就像能闻到符文的味道一样。”

“不行！”沐阳和睿渊异口同声地反对，金棕色的火焰与银蓝色的星纹在空气中碰撞出细碎的火花。

“你们忘了空间噬兽？忘了那些猎人的激光枪？”沐阳的声音带着急怒，尾巴尖的火苗窜得老高，“你上次差点被烤熟，这次想被那怪物吞掉吗？”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衾玖抬起下巴，红痣在晨光里亮得像颗朱砂痣，“我学会了控制空间传送，还能感觉到危险。而且……”她看向预言石上的龙爪印记，“预言里的那只龙，说不定就是我。”

睿渊突然沉默了。他看着妹妹眼睛里的光，想起她在溶洞里冷静转移异兽的样子，想起她尾巴上那道不愿再让别人承受的疤痕。星纹在他爪下悄然变化，最终凝成一个精巧的定位阵。

“我把星纹刻在你鳞片上。”他走到衾玖面前，银蓝色的爪子轻轻按在她的后背，“不管你去哪个世界，我都能算出你的位置。”

沐阳愣了愣，突然转身往石阶跑：“我去找娘亲要火焰符！最厉害的那种！”

玄鳞长老看着小龙们忙碌的身影，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从怀里掏出片半透明的龙鳞，鳞片上用古老的龙语刻着“守界”二字：“这是历代族长的伴生鳞，能在危急时刻唤醒血脉里的守护之力。”他把龙鳞塞进衾玖爪心，“记住，空间能力的本质不是穿梭，是守护——守护你在意的世界，守护你想留住的人。”

衾玖握紧那片龙鳞，冰凉的触感里藏着温暖的力量。她想起艾琳娜世界的甜心果树，想起每个世界里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笑脸。红痣的烫意渐渐平息，像颗终于找到航向的星。

当三人从观星台下来时，苏锦艺已经在孵化殿门口等了。她手里捧着个沉甸甸的布袋，里面装着用月光髓浸泡过的空间石碎块：“把这些嵌在你的龙角上，能增强空间感知。”她帮衾玖把碎块一一嵌好，指尖划过女儿新长出来的雪白鳞片，“记得每天对着月亮吸收灵气，就像我们龙族吸收日月精华那样。”

夜锦轩则在打磨一块玄铁，龙爪翻飞间，铁块渐渐变成匕首的形状。玄色的金属上流淌着龙纹，刃口泛着能切开空间的冷光：“这是‘裂空刃’，注入龙力能暂时斩断空间连接，遇到噬兽就用它划开退路。”他把匕首塞进衾玖的鞘袋，又在她脖子上的锦囊里加了片龙血凝成的玉符，“这是‘血契符’，捏碎它，我能立刻感知到你的位置。”

夕阳把孵化殿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衾玖站在归界之门的光晕里，看着家人的脸被染成暖金色。沐阳往她兜里塞了把火焰符，睿渊最后检查了一遍她背上的星纹，苏锦艺又理了理她披风的褶皱，夜锦轩则只是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龙语的祝福像暖流淌进灵魂深处。

“早点回来。”芽趴在她的耳朵上，翅膀上的绿光与红痣的朱砂色交织在一起，“我会帮你记着沐阳又烧坏了多少张符纸。”

衾玖笑着点头，转身踏入那道熟悉的光门。当身影消失在光晕里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沐阳的大喊：“记得学个厉害的天赋回来！比如能把敌人变成烤红薯的那种！”

穿过光门的眩晕感比往常轻了许多。当衾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血红色的沙漠里——和预言石里的画面一模一样。风卷着沙砾打在鳞片上，带着灼热的刺痛，远处的沙丘顶端，停着一艘和科技世界相似的飞船，船身上的骷髅徽章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下眼睑，红痣正发烫，像在指着飞船的方向。爪心的守界鳞微微震动，与血脉里某种沉睡的力量产生了共鸣。

远处的飞船突然传来警报声，红色的信号灯在沙丘间拉出刺眼的光带。衾玖立刻躲到一块巨大的风蚀岩后，看着几个穿着黑色盔甲的猎人从飞船里出来，手里拖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笼子里传来熟悉的呜咽声，像极了迷雾森林里那些空间狐的叫声。

红痣的温度骤然升高，带着愤怒的滚烫。衾玖握紧了背后的裂空刃，龙角上的空间石碎块开始闪烁蓝光，将周围的空间坐标清晰地映在她脑海里。

她知道，新的旅程开始了。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穿梭的旅人，而是带着守护之心的行者。

风掠过沙漠，卷起她雪白的披风。在那片血色的天地间，下眼睑的红痣亮得像颗永不熄灭的星辰，映着远处飞船的影子，也映着一个小龙逐渐清晰的成长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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