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往事（8）

“父皇，您根本不适合这个位置。”夙夜冥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在寂静的寝殿中格外清晰，“该下来了。”

谁也没想到，向来以彬彬有礼，平易近人形象示人的太子殿下，居然会对自己的生父说出这种离经叛道的悖逆之言。可见此刻，他心中对皇帝的怒火已然燃烧到了极点。

他如此目无尊长，以下犯上的行经，也着实让这几年来听惯了恭维话的皇帝心中愤恨不满。

皇帝眼神瞬间发狠，如恶狼般瞪着夙夜冥，怒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夙夜冥一步踏前，周身精神力如浪涛般翻涌，“敢在历代君王用命换来的国土上，犯下这种丧尽天良的暴行？！！”

如若眼神能刀人，恐怕他们俩此刻早已被对方的眼刀刀得体无完肤。

空气中的两股精神力皆因主人们的怒火更加浓郁，像是两头好战的野兽，疯狂地涌动着，不断朝着对方发起更为猛烈的冲击。

皇帝和太子周围的空气甚至逐渐泛白，犹如白雾悄然而至，从起初的丝丝缕缕，变成现如今的弥天缭绕，恰如硝烟弥漫的残酷战场。

一时间，整个寝宫因这疯狂的争斗而摇摇欲坠。

好在皇帝寝宫建造所用材料皆是万里挑一的优质上乘之物，才堪堪承受住这强大的碰撞，不至于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寝宫内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口，压抑着一触即发的恐怖力量。

夙夜冥心中的怒意如汹涌的滔天旋涡，疯狂地席卷他所有理智。天知道他深夜擅闯皇帝的寝宫，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而皇帝算是第一次认识他的这个儿子，仅仅因为一些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蝼蚁，就敢这么忤逆他，还真是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他被夙夜冥怼得怒从心起，深吸一口气，怒道：“夙夜冥！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父亲！你这是什么态度？区区一个人体实验，你就敢拿历代君王来压我？你别忘了，这些年是谁将你带大的？当初要不是我挺身而出，这帝国早乱成一锅粥了！！能有今天吗？啊？！！如果没有我，那些野心勃勃，在一旁虎视眈眈，妄图谋权篡位的贵族们早就一拥而上，把年幼的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们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哪里轮得到你如今完好无缺地潜入寝宫，站在我面前，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批判谴责我！！！”

“就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你便深夜擅闯我的寝殿，要和我撕破脸皮，不顾念我们之间的父子情分！！！这便是你身为太子的礼仪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布里维奇！！！！”夙夜冥被皇帝这番话气得双眼通红，竟然直接称呼他的姓名。

“什么叫区区一个人体实验？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人？至今为止，两百六十一人被你们不明不白地强行掳来！沦为那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对象！为你们探究药剂的具体效果以及潜藏毒性！！他们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群不人不鬼，形如鬼魅的病态畸零人！！！还有三百四十八人被毫无人性地改造成性爱奴隶或战斗工具，然后像货物商品一样，要么被你们卖给全世界各地的豪门巨蠹，要么成为你贿赂权贵的礼物，甚至，他们还能成为一种赏赐！！被你随意用来犒劳奖赏下面的人！！！供他们玩乐驱使！而那五十七名alpha被你们囚禁关押，为你们源源不断地提供精神力补给，用来制造伤害力极大的禁品武器。直至他们腺体萎缩到彻底失去价值，生命也就此结束，最后全都被你们无情杀害！”

“还有！！！将近两千多名的无辜平民，被你们肆意地贩卖器官，买卖生育，甚至！！”夙夜冥气得浑身剧烈颤抖，牙关紧咬，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成拳头，“他们当中，有四百多名还都只是孩童！！！你们连儿童都不放过！！！有的甚至才年满八岁！！！！”

八岁的孩子，甚至比夙惆还小，他们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就早早被结束掉，更别提他们的父母是何种痛苦和绝望。

“这一桩桩！一件件！单拎哪件出来都足够把你推上刑场！受尽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在你看来，这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人命在你眼里，或许轻贱得还比不上那些被你随手丢弃的物件！！！！”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要为了那些贱民，亲手将你的生身父亲推上刑场，好装腔作势来彰显你的品德高尚吗？！！我看你这几年在外面野惯了！丝毫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闻言，夙夜冥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父亲？我把你当父亲，你把我当你儿子了吗？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你在背后算计我的次数，还少吗？！！”

“我主帅的斯蒂瓦一役中，处于紧要关头之际，你突然停止粮草供应，致使我们连着好几天调整作战计划，不得不四处借粮筹粮，最后虽然险胜，但损失也极为惨重；还有那次，我和几名将士潜入敌营，打探消息，但敌人就好像知道我们要来，提早布好陷阱就等着我们往里跳，我们几个人面对一整个军营的敌兵，差点就死在那儿，后来才发现，是你指派的将领泄的密；更有一次，我为躲避敌人追杀，迫不得已进入一座荒山，但就是那么刚好，那座山突然被封了，我被困在里面整整一个半月，差点饿死渴死…….而这些，全都是你的手笔！！！！！”夙夜冥抬眼，直直看向皇帝，还有他这几年来所遭受到的毒杀，背刺，暗箭，几乎有一半都出自皇宫！

起初他还不相信，以为是有心之人在暗中想挑起他和皇帝之间的隔阂。

可那么多的证据摆在眼前，都让他不得不信，那个坐在皇位之上的亲生父亲，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要这么做？是因为皇位？是受人欺骗？还是有心人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诋毁他的话？抑或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居然能使得他父皇不顾念父子情分，这么处心积虑地想除掉他。

面对皇帝一次又一次的追杀，他一个从不退让的人，念着父子亲情，每回都选择了沉默与忍让。

这些年，他一直在等，等皇帝回头，等皇帝给他一个解释，等了一年，两年，三年！！！可等来的，却是皇帝变本加厉的打压！！！

不仅是针对他，而且还针对他身边的所有人！！！

夙夜冥实在是忍无可忍，他的耐心终究被皇帝彻底耗尽了。

“荒谬之谈！！！停止粮草供给是因为当时北方旱季，南方洪灾，赈灾款项支出太多，加之盗寇为患，祸害连连，根本没有多余支出提供粮草，况且，你最终不是筹到了粮草，打了胜仗？而且还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当初是你自己请缨想为国家出一份力，现如今反倒埋怨起我来了？”皇帝巧舌如簧地为自己辩解，“至于那名将领，我指派他是让他过去协助你，他泄密背叛，差点置你于死地，这完全是他个人的罪行，与我何干？你能证明是我指使他泄密害你的？还有封山一事，那只不过当地民众传谣，说山里有怪物，为了自保而自行封山的行为，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而你！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便来怀疑我，质问我，指责我！！！如果你心里有将我当成你的父皇半分，你都不可能会信这种谬论！！！”

夙夜冥听着皇帝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辞，心中实在是“佩服”得紧。

真是强词夺理，赈灾款项他看了，一场大规模的自然灾害，居然只有几亿元的支出！简直好笑，款项支出甚至不够提供一个像样的临时避难所！！真不知道节省下来的粮草银钱都流到哪里去了！还有那个将领，被发现泄密后的第二天，就突然莫名其妙死在牢房里，说好听点是畏罪自杀，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杀人灭口；至于使得民众自发封山的谣言从何而来？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在他进入荒山后才传出？很明显的借刀杀人，还真把他当成傻子了，以为他看不出来？！！！

夙夜冥忍不住冷笑一声，他算是明白了，和他这位父皇讲道理，根本就行不通，每回都有一堆冠冕堂皇却又狗屁不通的说法措辞：“父皇，你真该庆幸你是我父皇，否则现在我们就不是你的寝殿里谈话了，而是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你！！！”皇帝被夙夜冥这番话怼的说不出话。

蓦然，皇帝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冷笑起来，“所以你现在是执意要告发我是吗？”

“是。”夙夜冥毫不犹豫。

皇帝闻言，狞笑了一声：“很好。”

随后他不顾夙夜冥警惕的眼神，来到寝宫内的保险柜前，输入指纹密码打开，取出一个有着星芒状纹路的圆盘，随后递给夙夜冥。

夙夜冥警惕着接过，眉头微皱，证录蓄能盘，用来存储一些犯人的犯案证据，一旦呈交给司法机构，也就意味着可以直接定罪判刑了。

皇帝嘴角微扬，眼里透着狠辣：“打开看看。”

夙夜冥不解，但他倒是很好奇皇帝此刻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可当他打开一看，顿时心头一震，有些不敢置信。

里面全是温忻父亲利用职务之便，与他国私通、出售国家机密的证据，还有温父几个心腹好友的口供，以及温父与他国往来的聊天记录和汇款凭证。

“通敌叛国者，处以死刑，其亲属家眷，尽数流放荒地，此生不可踏入三线以上的地区城市半步。”皇帝嘴角翘起，“我记得，你和温家小公子的婚期还有一年吧。”

看着夙夜冥那眉头紧锁的模样，皇帝心下冷笑，嘴上依旧说着：“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温小公子年纪轻轻，长相白净清秀，性格温润腼腆，怕是在穷乡僻壤的蛮荒之地，会被……”

夙夜冥猛地抬眸，目光如刃般瞪向皇帝，那森然的眼神让皇帝不禁愣了一下。

随后，夙夜冥缓缓开口，声音冰冷：“您觉得我会信这些伪造的垃圾？”

皇帝回过神来，像是发现了夙夜冥的弱点，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你信与不信，重要吗？只要其他人信就足够了。”

这些东西是皇帝送给夙夜冥成人后的第一份“礼物”。

他精心谋划，原想着在夙夜冥的成人礼上，将这些所谓的证据公之于众。届时，让夙夜冥亲眼看着温家上下老小，一个个被无情地关进监狱，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皇帝倒想看看，这位天之骄子站在刑场外求而不得的崩溃模样，会是多么有趣的画面。

可惜，事急从权，现如今只能提前拿出，先替自己挡一挡目前的困难，让他和夙夜冥有谈判的筹码。

夙夜冥指节捏得发白，蓄能盘边缘硌进掌心。

他自是不信这些，温家世代贤良，对皇族更是忠心耿耿，每一代家主继任前，都曾发誓永远效忠皇族，就像温忻爷爷和他外祖父一样，从未有过叛徒，仅凭这些证据就想定温家的叛国罪，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然而皇帝说得没错，他一个人不信没用。

一旦这些证据传播出去，必然会在民间掀起轩然大波，激起民愤。

司法部那边肯定会立刻将温家相关人员带走调查。况且，这事关温忻，他作为未婚夫，按规矩必须避嫌，根本无法参与调查。

如此一来，要是皇帝的人在暗中使坏，从中作梗，温家可就真的危险了。

见夙夜冥一时语塞的模样，更让皇帝志得意满。

都说长江后浪注定推前浪，可前浪若是不肯，又岂会轻易被后浪拍在沙滩之上。

想和他斗，夙夜冥还是嫩了点。

皇帝早就看温家不顺眼了。温家仗着和历代君王关系密切，总是对他的决策指手画脚，还美其名曰为皇室着想。

呵，简直可笑！他用得着别人教他怎么做皇帝？

因此他很早就想除掉温家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策划，或威胁，或利诱，或逼迫温家的至亲好友，让他们引诱温父做出一些存在有漏洞可钻的举动，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而夙夜冥短时间内要想替温家翻身，除非他有上天入地的能力，否则根本不可能，温家必死无疑。

本来一切都该好好的，再过几天，等夙夜冥成人礼上便可实施，但没想到！！！卡莱丝这个废物，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暴露了人体实验的事，而且被人抄了家都不知道！

皇帝心烦意乱地转过头，眼神扫过寝宫内那些早已疼得昏死过去的人。

此刻，他只觉得心里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憋闷得难受。自从夙夜冥回来后，就没一件事能让他顺心。

他心里琢磨着，得想办法保住这些人，毕竟他们可都是各项秘密实验的关键负责人，脑袋里藏着不少他急需的信息，绝不能就这么白白死掉。

啧，夙夜冥这个祸患，还是应该尽早铲除掉才好。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不告发我，我不动温家，这笔交易，很划算。”皇帝盯着夙夜冥，眼神中带着一丝算计。

夙夜冥却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见他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皇帝心里有点没底。

但谈判场上，谁先沉不住气开口退让，谁就会陷入劣势。所以，他强忍着，不再多说一个字，就这么和夙夜冥僵持着。

过了好一会儿，夙夜冥终于松口：“好。”

皇帝暗暗松了口气，他原本还以为以夙夜冥那古板又守规矩的性子，就算搭上身边人的性命，也会不顾一切地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看来，温家小公子在夙夜冥心中的分量不小啊，或许，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就在皇帝走神的这一瞬间，寝宫内陡然响起“噗嗤”声，像是刀子划破血肉的声音。

皇帝下意识扭头看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心里“咯噔”一下，直冒寒气。

就在刚刚，夙夜冥按下手中打火机的按钮，眨眼间，打火机瞬间变形，化作一把锋利无比的回旋利刃。

趁着皇帝愣神的功夫，他手腕一转，猛地将利刃旋转着扔了出去。那利刃如夺命流星，瞬间划过一旁倒地众人的脖颈。

一时间，寝宫内鲜血飞溅。那些人因为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寝宫内除了利刃割破肌肤的声响，竟没有一丝痛苦的呻吟，整个场面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皇帝目眦欲裂，“你在干什么？！！”

“清理垃圾。”夙夜冥接住飞回的利刃，“毕竟父皇最擅长死灰复燃了。只要这些人存在一天，您肯定会想尽办法保住他们，好让您那些丧心病狂的实验继续下去。”

他对皇帝的忍耐，从此刻起，已经到了极限，他已经不想再顾及那早已薄如蝉翼般的父子情分。

在这段名存实亡的父子关系里，能做的他都做了，是皇帝先抛弃这份情谊的，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如今，他只需耐心等待，等自己年满二十，真正接管大权的那一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败类父亲就地处决。

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他怕是不好过了，凡事都得万分小心才行。

随后，夙夜冥转身，从容地走向刚刚他所坐的沙发处，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皇帝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眼神中满是怨毒，仿佛能将他生吞活剥。

突然，刚刚那把回旋刀再次变回了打火机的模样。“咔嚓”一声轻响，黑暗中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皇帝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忍不住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夙夜冥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打火机冒出的火焰凑近一沓厚厚的纸质文件。很快，文件便“滋滋”地燃烧起来。

皇帝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像疯了一般，朝着夙夜冥的方向大步冲过去，嘶吼道：“住手！！！把东西给我！！！”

可夙夜冥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地烧着文件，仿佛皇帝的怒吼根本不存在。

皇帝虽然穿着睡衣，但丝毫不影响他行动，长腿猛地一扫，狠狠一记侧踢向着夙夜冥迅疾而去。

夙夜冥见状，动作迅速地后仰避开，随后眼睛眯起，也不管手中拿着燃烧着的文件，迎了上去。

他们一晚上的怒气终于得到了实质性的发泄，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打了起来。

两人的身影在黑暗中不断闪烁，快得如同鬼魅，拳头与肉体碰撞时发出的闷响，腿脚碰撞的声音，愈发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悸。

皇帝猝不及防地被夙夜冥猛地一脚踢中，身体不受控制向后飞去，“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墙壁似乎都为之一颤。

他本身并不弱，但奈何夙夜冥长期在外征战，并且需要训练军队，无论是体能还是技巧上，夙夜冥都更胜一筹。

皇帝双眼通红，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张承载着关键实验数据的纸张，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夙夜冥轻轻甩了甩那只因靠近火焰而微微灼伤的手，道：“实验数据的电子档，我已经全部清零了，刚刚烧掉的是最后的备份。”

瞧着皇帝那副仿佛陷入癫狂，恨不能将自己生吞活剥、咬碎解恨的模样，夙夜冥也不甚在意了。

他淡淡地从皇帝那儿收回视线，转身打算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脚步停下：“对了，如若您不知悔改，执意重启实验，”他回眸一瞥，眼底血色未褪，“我不介意亲手送您下去陪他们。”

他的眼神冰冷，警告意味满满，眼底那一抹尚未褪去的血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狠厉。

言罢，他再不看皇帝一眼，径直走出了房门，留下满屋的尸体和凌乱的家具让皇帝自己去收拾，毕竟要如何隐瞒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事，是皇帝该考虑的问题。

当夙夜冥来到院门外时，清晨的露水已经悄然打湿了他的衣摆。

他正欲举步离开，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声音低沉而冷冽：“出来。”

紧接着，墙后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墙后钻了出来。

小家伙怯生生地看着夙夜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大、大哥哥……”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夙夜冥的瞳孔瞬间剧烈收缩，下意识脱口而出：“小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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