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雪，霜染疏林3

放在剑柄上的手不断颤抖，执剑人却始终没有勇气将它拔出。

展示剑术？

我……

真的要为了这种理由拔剑吗？

那是风雪之城每一个年轻战士在练习剑术之前的第一课。

“你们为了什么而战斗？”

只是一道问答题而已。

说句实话，破天冰是觉得这门课程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对着一群每天只知胡闹的孩子问这种深刻的问题，你能指望他们给出什么透彻解答？

最开始的答案也五花八门，为了荣誉也好，为了权利也好，为了守护也好，或者只是为了好玩……？

当然了，那个说为了好玩的人很快就被赶出教室了。

总之，既然流程是固定的，那后来便自然而然的就演变出了一套固定模板。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为了不可玷污的荣耀，为了不能退让的家园，为了守护所爱的一切。

为什么而战斗？

这个问题究竟该怎么回答呢？就算是年幼的破天冰也不知道，但既然都有现成的答案，那他又何必费劲心思去考虑？

从众就好了。

但是现在，同样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破天冰。”

傲长空在此刻开口了，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你为什么而拔剑？

本质上都是一个问题。

战斗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我是为了，成为最强的战士。”

明明应该是坚定说出的一句话，可是他却带着几分羞愧，不甘心的将这几个字挤出。

“原来如此。”

傲长空没有对这个答案发表任何意见，正确也好，错误也好，他都没有说。

“那你又是为什么想要变强呢？”只是继续追问，“是为了杀敌？”

破天冰摇头，他虽然想要追求力量，但本质上却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

如果有寻得和平的可能，他也不想战斗。

“啊，那想来你也不会是为了快乐。”傲长空摊手，“谁会喜欢学习呢？反正我不喜欢，好了，到这里打住，我也不想听你再说那些大道理了。”

在破天冰按照惯例劝他做些正事之前，他及时出口把那些话打断了。

扼杀说教于摇篮之间。

“………”

所以破天冰继续保持沉默。

唉，谁家的师徒是这样的关系呢？不都应该是师父说教徒弟吗？偏偏他们还反过来。

别看他还年轻，但破天冰在处理城务上是一把好手，至于原因，只能说是经验丰富了……长期缺少对照组导致在他发现与他同龄的逆风旋什么都不会的时候还很惊讶。

这些书面文稿什么的难道不都是徒弟帮着处理的吗？

逆风旋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唉，只能说傲长空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吧？不然怎么解释他把这些东西都推给自己的徒弟呢？

问答环节还在继续，“这些都不是……哦！难道说……”

年长者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难道是为了守护什么吗？”

高爆核心只觉得辣眼睛，都多大年纪了还整这一套，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呗，矫揉造作的糊弄谁呢？

“战斗的理由什么的，根本就是糊弄败者的说辞，别忘了挑战那个女人时的惨败，别忘了那些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倘若那个时候锋利的金线贯穿了你的身体，你连站在这里思考的机会都不会有。”

“眼下正是你挣脱胜负约束的最好时机，来，向你的师父拔剑，向我证明你有这份决心！”

“我……”

“喂！那边那个，你也太过分了吧！”迷茫之际，傲长空却突然喊起来，“从头到尾我说的话有没有你说出来的一半啊？明明是要让他自己思考，你说这么多废话是干什么？”

“你有毛病吧？”圣骸反问，“是我堵住你的嘴让你不说了吗？你自己不想说那么多话反过来怪我？况且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公平竞争了吗？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难道不是各凭本事？”

“诶，你们先不要吵……”

不是，破天冰怎么觉得原本这个事主要是和自己有关呢，现在自己都没恼他们两个怎么吵起来了？

“我不管了，我不管了，我要开始闹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傲长**然就开始生气了。

“在我发怒的时候，无论是敌人还是战友都休想有片刻安宁！”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行吧，如果说刚才他还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听见这句话，他就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师父就是故意的。

因为这句话是他以前常说的。

明明自己说的时候还没觉得有多尴尬，可如今角色对调一下……莫名其妙的就是有点想逃跑。

高爆核心显然不能理解他们之间的默契，“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哥们，这难道有道理吗？凭什么你一生气就要不分敌友的惹事啊？我就算了，难道你徒弟你也不管了吗？”

他不光自己说，还要拉着破天冰一起说，“听听，听听，多么不负责任的说辞，就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就要生气，而且生气还要不分敌友，这人难道是三岁小孩吗？都成年了能不能成熟一点？如果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像他这样行事的话，那还有什么秩序可言呢？少年，你怎么能拜这样的人为师？”

“………”

总觉得是在骂我。

是了，只有小孩子才会控制不住情绪的四处宣泄，没人说世上的一切都要为你服务，也没人一定会按照你想要的风格处事。

“破天冰！”

一声喊叫很快就把他拉回了现实，“我告诉你，我现在要和这个……这个飞行的玩意儿…”傲长空不知道怎么称呼圣骸，所以在这里卡了一下，“我要和他决一死战，要么你站在我这边帮我一起打他，要么你就站在他那边一起打我，现在你看着办吧！”

“谁怕谁呀？你这个幼稚的家伙！”高爆核心也不管那些，直接和他对骂，“我不光要蛐蛐死你，我还略略略，我还嘚嘚嘚，怎么得还能不让我说话不成？反正你也抓不着我，我就喊就喊就喊就喊，我在这说话碍着你哪疼了，你怎么看不顺眼我？”

嚯呀，还真从来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过话过，傲长空不甘示弱，“今天遇着你算我倒了霉了，全身上下也看不出来一个发声的器官还这么能说呢，这辈子撇不出去闲话能给自己憋出砍头疮来是吧？我要是有你那为了插手别人之间的闲事儿背半本字典的觉悟，绝不在人家正牌师徒之间当跳梁小丑。”

“你们顿顿抱着油块啃都不怕糊嘴呢，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天到晚喝的那几瓶能量液全都填补在嗓子上了是吧，今天能遇到你这么个奇行种我才算是倒霉呢！我就弄不明白了有你点什么事啊，非得在这跟我叨叨的……”

“…………”

“……………”

没人知道纷争从何而起，但看这架势，他俩应该是不死不休了。

怎么才能让一个冲动的家伙冷静下来呢？

答案很简单，找两个比他更冲动的就可以了。

对比之下，破天冰已经是最冷静克制的那个了。

——那个什么，不是要打架吗？实在不行就打吧，你们别骂了，这个我是真帮不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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