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真的只是怕麻烦吗?
孟宴臣:还若,不要总是欺骗自己。
孟宴臣垂下眸子,适当减缓了车速。阳光更好的从窗户里透进来,太阳的温度像是要把还若整个人都晒透。
他不是不知道还若为什么会如此害怕麻烦,他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可这一路走来,还若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他更知道现在之所以还会偶尔退缩,只不过是因为还若还需要更多时间来接纳自己其实也会软弱。
他很明白,自己和还若在某种角度上来说,都在一个名为原生家庭的牢笼里吃过太多苦,他们背负同样的伤,但恐惧的点却又不大相同。
孟宴臣偏头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躲闪的瞳仁里,哑声了片刻,最终还是干涸地说:
孟宴臣:从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还是想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孟宴臣:有时候面对自己的过往,也是一种解脱。
孟宴臣很难在这样的场合中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但他还是抿起嘴角,希望还若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时,也可以稍稍安下心来。
他一直知道她是一个很容易被外界情绪所感染的人,此时此刻如果能有人认可她的软弱,或者允许她不开口保持沉默,对于她而言都是一种再好不过的镇定剂。
还若垂下脑袋,轻轻点头,思绪百转千回后最终还是落在那一个点上——如果我没有经历这些,我还会像现在这样如此软弱吗?
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为自己做决定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候可以展露野心的机会都只会用在工作上。
她不否认他的父母确实给了她很多很多的爱,但在最需要关爱的时候落在身上的只有无尽的打骂,是无论后天如何被弥补都难以释怀的苦痛。
可是。如果没有最初最原始的伤痛,那我还会是还若吗?
当思绪察觉到这一点缝隙,认识之外的世界便应声坍塌,最后一丝痕迹的泯灭是种与过去割席的宣告,构建起人的血肉就此垮台。
我还会是我吗?没细想过的年岁,总不会是摒弃梦境的片刻喘息,藏起的人激起着回忆一遍遍反复咀嚼。
现实与幻想的浇筑组成还若的框架,而躲进外塑躯壳里的姜折女,只能仰着脑袋在那一片被悲哀掩埋的废墟之下轻声问,你的二十七岁,做的会是好梦吗?
还若不吭声了,像是一瞬间无法应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击。
她敛起眼底的某种不可名状的哀伤,甚至是无法释怀的遗憾,下意识偏头看向孟宴臣,再一次企图将难题抛给这阵足以解开她困惑的风,期待能有一个回答帮她越过这座大山。
孟宴臣接收到还若投来的无助的情绪,没有恼也没有急,只是伸手把她握着吊坠的那只手轻轻包住,指腹在她掌心一点点揉着。
孟宴臣:没关系。
孟宴臣:你不急着决定。
孟宴臣:但无论你说哪种,我都可以陪你试,试到你觉得喜欢为止。
他声音不大,语气却很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约定。
还若看着他那宽厚又温暖的手覆在自己手上,忽然有点想笑。
不是因为他说得好笑,而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真的可以被这样托住。
他清楚心理创伤的人,尤其是从“被拒绝—否定—忽视”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即便长大后获得爱,也依旧会在关键时刻下意识地自我收缩。
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改变。
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摔倒一次不是退化,而是在用新的方式重新站起来。
没有人比孟宴臣更了解还若,更将她一路走来的变化看在眼里。
他对于还若现在面对的迷茫心知肚明,因为那早就已经不再是轻松可以抵抗的外部冲突了,而是她人生最纯粹的一次自我决定:为她自己,定制一件婚纱。
——这其实是她人生最重要的命题。
所以她迟疑,不是退步,而是说明:
她已经可以独自面对自己最软的那块伤了。
哪怕是她支支吾吾、拿不定主意、连“我希望”三个字都说得断断续续,他也依然不推、不催、不笑话、不先替她决定。
直到车子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孟宴臣才松开了她的手,却顺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勾到耳后,指尖扫过耳垂时,动作极轻。
他低声说:
孟宴臣: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孟宴臣: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抱着你。
她小声“嗯”了一声,如同像卸下防备的家猫窝在太阳下翻了个身,没完全醒,也没完全睡,只是距离他,又靠得更近了一些。
她靠在座椅上,突然有点感谢时间的拖延。
多一分路程,就可以多一点准备好“表达自己”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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