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篇：母牛案（四）

武大郎顿了顿，望向老牛湿润的眼睛，继续说道："安郎中像是看透了俺的心思，突然拍着大腿笑道：'你这汉子，死脑筋！谁说非得去药铺抓药？自己养不就行了！'这话把俺听得云里雾里，自家茅屋里除了老鼠，哪养得了什么药材？"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粗糙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狡黠。

裴宣微微皱眉，目光扫过老牛，又看向武大郎，他轻抚着下颌，修长手指有节奏地捋着胡须，深邃的眼眸中泛起思索的涟漪。他垂眸凝视着身前争执不休的二人，武大郎此前供述中“需日日服用”“自己可养”等言辞，与那头引发纷争的老母牛，在他脑海中不断交织碰撞。

不过片刻，裴宣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目光如炬，看向武大郎，语气沉稳而笃定地问道：“莫非这药就是牛的奶？”

“大人英明，正是呀。这就是为何草民会养这老头母牛的缘故。”

一旁的黑脸汉子见状，顿时急得面红耳赤，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什么你的老母牛，这老母牛分明是俺家的！先不说你这话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天下老母牛多了去了，凭啥就说是这一头？”他粗壮的胳膊挥舞着，脸上满是不服气。

“俺养这头牛有大半年了，怎么会不认得。”

“俺还养这头牛俺养了几年了呢，俺也认得这就是俺牛二家的老母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激烈的争吵声在大街上回荡。唾沫横飞间，谁也说服不了谁，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裴宣眉头紧锁，与身旁的刘知县对视一眼，皆是一脸凝重。从常理推断，此人作为牛贩，家中有牛实属正常，可再看武大郎，陈述时言辞恳切，眼神真挚，不像是在说谎。究竟这头牛归属何人，一时之间，竟真难住了这两位颇有断案经验的官员。

“好了，你二人休要在此没完没了地争执！既然你二人如此争执不下，那本官只有过堂审案了……”说罢，刘知县身子一转带着裴宣回到县衙大堂。

刘知县重重一拍惊堂木，声如洪钟的说道："啊……对了，刚才听你二人争论了半天，到现在本官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呢？"说罢，他目光如炬地看向那满脸络腮胡的黑脸汉子。

黑脸汉子急忙撩起衣摆跪地，瓮声瓮气地答道："回大人的话，草民朱四，家住河东村。我家世代以贩牛为生，在这十里八乡也算小有名气。家中祖宅就在村西头，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他说话时挺直腰板，眼神中透着几分倨傲。

刘知县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继续问道："嗯，好。那本官再问你二人，你们都信誓旦旦说这牛是自家的，可有旁人能为你们作证？"

武大郎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说道："有，大人！这牛平日里都是俺弟弟负责放养，每日天不亮就牵着它出城，去城外的草甸吃草。俺们整条街上的邻居都能作证，他们天天都能看见。"说到此处，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满是期待地望向围观的人群。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健硕的汉子，大声喊道："没错，大人！武大郎说的都是实情！这牛确实是他家的！"武大郎循声望去，竟是邻居牛二。看着牛二，武大郎心中百感交集，没想到他此刻能仗义执言，心里着实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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