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攥紧粗布衣襟,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虽说他常年挑着炊饼担子走街串巷,从未与这位吕家少爷打过照面,可吕家在清河县跺跺脚都能震三震的威风,又有哪个平头百姓不知晓?
“大官人开恩!”武大郎佝偻着脊背连连作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小人每日起早贪黑,实在不知这山头归吕家所有,是小人冒犯了。”他望着散落满地的枯枝,咬咬牙道:“这捆柴火该值多少,小人砸锅卖铁也赔给您。”
吕求荣摩挲着马鞭上的鎏金装饰,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倒算你识相。既然你主动认罚,本少爷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这话让武大郎心头一松,忙不迭地拱手称谢,可还未等他话音落下,吕求荣忽然甩出一声冷笑,惊得树上寒鸦扑棱棱乱飞。
“十两银子。”吕求荣指尖轻叩马鞍,尾音拖得老长,“权当给你个教训。”
武大郎如遭雷击,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十两银子!那可是他起早贪黑卖炊饼,省吃俭用攒上三五年也凑不齐的天文数字!“大官人!”他急得眼眶发红,粗粝的手掌在空中胡乱比划,“这柴火满打满算不过几十个铜板,就是小人没日没夜砍上一整个冬天,也凑不出这么多啊!”
“我说十两就是十两!”吕求荣突然暴喝,马鞭狠狠抽在树干上,震落满地枯叶,“谁晓得你偷砍了多少?今日要不是本少爷路过,你还打算把整座山都搬空?”他居高临下睨着武大郎涨红的脸,眼底翻涌着毒蛇吐信般的恶意——这捆柴火值几何,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可看着眼前人急得跳脚的模样,听着那带着哭腔的辩驳,比喝了花酒还要畅快三分。
武大郎胸脯剧烈起伏,青筋在脖颈暴起,死死盯着吕求荣:“俺就砍了这些柴,按市价算,该多少钱俺赔多少钱。但你却要俺十两银子,这不是讹人是什么?俺就算穷死,也不会给这冤枉钱!”话音未落,唾沫星子都溅到了马靴旁。
“不给?这可是你说的。”吕求荣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突然扭头朝着身后喊道,“张三……”
人群里立刻钻出个尖嘴猴腮的家丁,弓着腰一路小跑上前,绿豆眼滴溜溜乱转:“什么事,少主子?”
“给本少爷往死里打这不懂事的小贼!”吕求荣猛地一甩马鞭,鞭梢擦着武大郎耳际扫过,“让他知道,在清河县得罪吕家是什么下场!”
“得令!”家丁张三狞笑一声,骨节捏得咔咔作响,不等武大郎反应,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风声直冲面门。武大郎本能地抬手去挡,却被张三一脚踹在膝盖上,整个人重重栽倒在地。紧接着,更多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佝偻的背上,夹杂着家丁们刺耳的哄笑。
武大郎摇晃着从尘土中撑起身子,鼻血混着嘴角的血沫滴滴答答落在粗布衣襟上。他抹了把脸,眼底烧着团倔强的火,突然低吼一声,矮小结实的身躯如离弦之箭,直直撞进张三怀里。
这猝不及防的攻势让张三踉跄后退,两人在地上翻滚缠斗。武大郎虽身形矮小,却凭借常年挑担练出的蛮力,挥拳、扭臂、锁喉,招招狠辣。张三慌乱中被掐住脖颈,憋得满脸涨红,好不容易挣脱后,恼羞成怒地薅住武大郎头发往地上撞。
围观的家丁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笑:“这矮子疯了!”“敢跟张哥动手?活得不耐烦了!”但很快,笑声戛然而止——武大郎竟在缠斗中翻身骑上张三,拳头如雨点般砸向对方鼻梁,溅起的血花染红了他的粗布袖口。尘土飞扬间,谁也没料到这个总被人取笑的“三寸钉”,竟能爆发出这般惊人的狠劲,与五大三粗的张三打得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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