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西区林氏老宅内,一个男人屈膝跪在厅堂的大理石地板上,他那张混血感十足的脸上写满了讽刺,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带着七分轻蔑与三分的不屑。墨色碎发下眼眸微微眯起,眼底翻涌着桀骜不驯的光,即便是跪着,挺直的脊背仍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傲慢,浑身散发着不羁的野性。
他面前的高堂之上,端坐着一个拄着紫檀手杖的白发苍苍的老头,灰褐色的定制款汉麻对襟上衣裹着微微发福的身躯,却难掩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他微微眯起那双常年浸淫在权利场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能将对方的五脏六腑都看穿,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狠戾,仿佛这世间万物,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可随意摆弄、生杀予夺。这便是他林与德能在职场和官场上都能震慑八方的原因。
当他开口时,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利刃:“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刚迈进屋就一脚踹在了跪地男人的背上,仿佛在无声宣告着他的暴戾与狠绝。
林与德微微皱起满是沟壑的眉头,对林和的这个行为带有些许不满。他不明白,自己这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生了林和这么蠢笨,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的莽夫。
好在他的孙儿继承了他的才干与能力,即使屈膝在地,却仍满脸桀骜,倒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
林然被踹倒在地,后背传来热辣辣的疼,可他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和瑟缩,反而写满了对林和的讥笑。
林和一直知道自己的老子瞧不上自己,嫌自己蠢笨无脑,他承认自己确实没老家伙那么精明,可看到自己的小子也这么满脸讥笑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和老家伙简直一模一样,那么不屑,那么赤裸裸,盯得他毫无尊严。
他被他盯得血脉偾张,他怒目圆瞪,下意识地转身四处张望,目光扫到旁边的花几上,佣人们今天用宽口青花瓷瓶摆着好多清逸的莲花,甚是好看。
林和愤然走过去,抬手就将盛放得灿烂的莲花往地上一拽,抄起花瓶就想往林然脑袋砸去。
“混账!”
林与德怒斥一声,下一秒他手中的紫檀手杖就朝着林和飞来,咣当一声就把林和举过头顶的青花瓷瓶砸了个稀碎,半瓶的水直接给他来了个物理“醍醐灌顶”。
一旁跪着的林然一个激灵就给滚到了角落里去,一滴水也没沾他身上。再转身看到林和狼狈的模样,直接给他笑了个人仰马翻。
林和怒发冲冠,还想冲过去揍那得意的小子一顿,可余光瞥见林与德怒目圆睁的样子,他又跟之丧家犬似的,揩了揩脸上的水,不情不愿地弯腰去捡掉落在地的紫檀木手杖,扯了扯身上天价西装的衣角来把手杖上的水渍擦干,然后双手奉还给了林与德。
“看看你这什么样子,还不快去给我收拾干净。”林与德冷哼道。
林和不敢忤逆,恭顺地退了出去。
林与德再次坐回高堂之上,睨了眼靠在角落里柱子背后的林然,“还不舍得出来?”
林然闻言,扑了扑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闲庭信步地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林与德嗤笑:“你倒不像你老子。”
林然也跟着嗤笑:“他不也不像您嘛,我为什么要像他?”
林与德吃瘪,干咳了一声,压着嗓子道:“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然装傻,“做什么呀?”
“你不用跟我装傻,你做的事情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既然您都知道了,那还费这口舌来问我干嘛?您老真是闲的!要真这么闲,干脆把林戉集团接回去多好,省得被你那混账儿子霍霍没了。”林然毫不畏惧,直言不讳。
听他这么说,林与德也不生气,只是自艾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在为你妈妈的事情生气,所以总想和我这把老骨头对着干,可是你妈妈已经去世三年多了,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林然不以为意,直接上前坐在了高堂西侧的客位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笑道:“爷爷,您误会了,我只不过是在梦中看上了那女子,所以想去看看她是不是和梦里一样漂亮而已。您是我亲爷爷,我怎么会和您对着干呢?”
看着林然笑得灿烂的样子,林与德不知为何感觉背后一股寒意涌起。他不得不感叹,这小子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比自己对付外人时笑里藏刀的样子更难猜。这哪还只是和他年轻时很像,这根本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爷爷相信你。”林与德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和蔼的微笑,苦口婆心道:“但也希望你能明白爷爷和你爸的苦心,我之所以放手让你爸和伊唯赛亚合作,是因为这项研究将来一定能造福社会,造福人民。你贪玩,我允许你参与其中,是希望你也能体验一下‘梦笼’的乐趣,玩玩就算了,你不要做过多干涉,免得影响了他们的研究。”
林然表面乖顺点头说“知道了”,心里却对此嗤之以鼻。
造福社会?造福人民?他虽然不知道郭明启搞这个研究是为了什么,但就现在这个发展的趋势来看,悄摸用活人做实验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仅仅算他知道的,因这项研究丢了命的就已经有五人了,那三千实验体里,能有几个是会活到最后的?
林然不敢苟同,只说自己不会再胡来,以免干扰他们的实验,然后便以公司还有事要处理为由,退出了林氏老宅的大厅。
出来后沿着长廊往外走还没多远,他就碰上了那个还满身湿淋淋、像只落水狗一样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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