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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旋律

监护仪的警报声引来了值班医生和护士。祁言被挤到病房角落,看着医护人员围着鹿桉做各种检查。他的心脏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吉他还搁在腿上,琴弦微微震颤着,像是他无法平静的心情。

"鹿桉?能听见我说话吗?"林医生用手电筒检查鹿桉的瞳孔反应。

鹿桉的眼睛半睁着,目光涣散。她的嘴唇干裂苍白,微微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祁言踮起脚,想从人缝中看得更清楚些。一个月了,他终于又看到了这双眼睛——尽管它们现在充满了困惑和茫然。

"生命体征稳定,真是奇迹。"林医生转头对祁言说,"她现在处于极度虚弱状态,认知功能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你别急着..."

祁言已经挤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鹿桉的手。"桉桉,是我,祁言。"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你记得我吗?我们是一个班的,还一起在音乐社..."

鹿桉的目光缓缓移到他脸上,眉头微微蹙起。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祁言的心沉了下去,但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慢慢来。你还记得《桉言》吗?就是我们一起写的那首歌,刚才你听到它才..."

"患者需要休息。"护士轻声打断他,"现在不是刺激她的时候。"

祁言退后几步,看着医护人员调整点滴、记录数据。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鹿桉的脸。她真的醒了,这就够了,记忆可以慢慢找回来。他低头看了看吉他,琴箱上的裂痕像一道伤疤。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破损但尚未断裂。

接下来的三天,祁言每天放学后都直奔医院。鹿桉的状况一天天好转,能喝流食了,能坐起来了,能说简单的句子了——但她仍然不记得祁言,也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逆行性遗忘。"林医生在走廊上对祁言和鹿桉的父母解释,"车祸造成的脑损伤使她失去了最近两年的记忆。可能随着康复训练会慢慢恢复,也可能..."

"永远想不起来?"祁言声音干涩。

"医学上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林医生叹了口气,"但音乐似乎是她记忆深处的一条通路。那天她确实是对《桉言》有反应才苏醒的。"

祁言回到病房时,鹿桉正靠在床头看窗外。五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给她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色。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眼神依然陌生而戒备。

"嗨。"祁言站在门口,不确定自己是否受欢迎,"我带了些水果...还有这个。"他举起吉他。

鹿桉的目光在吉他上停留了几秒,眉头又出现了那种困惑的褶皱。"他们说...你用音乐唤醒了我。"

"是我们一起写的歌。"祁言小心地走近,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桉言》,用我们俩名字的组合。"

"我不记得。"鹿桉低下头,声音很轻,"但我...有时候脑子里会有一段旋律,就是忘词了。"

祁言的心跳加快了。他迅速调好吉他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是这样吗?"他弹了几个音符,是《桉言》的主歌部分。

鹿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单,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跟唱。祁言继续弹下去,眼睛紧盯着她的脸。当弹到副歌部分时,他轻声唱起来:"梧桐叶落下的季节/你在我课本里夹了枫叶/说要做成书签/记下这一刻永远..."

"...永远..."鹿桉突然跟着哼出了最后一个词,然后像是被自己吓到了,猛地捂住嘴。

祁言停下演奏,屏住呼吸。鹿桉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唱这个。"她困惑地说,"它就在我脑子里,像是一直在那里。"

"因为它对我们很重要。"祁言努力控制着声音不要发抖,"高二那年,我们在音乐教室写了这首歌。你负责歌词,我编曲。我们约定要在毕业典礼上表演..."

鹿桉摇摇头,表情痛苦。"我想不起来。我记得我是高一学生,记得我家住哪里,记得我爸妈...但你说的这些,像别人的故事。"

祁言感到一阵刺痛,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他伸出手,"我是祁言,高三七班,喜欢弹吉他和打篮球,最讨厌化学实验。"

鹿桉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鹿桉...高一十班?"她不确定地说。

"现在是高三七班了。"祁言微笑,"我们高二分班时都选了理科。"

接下来的两周,祁言成了医院的常客。他带着吉他,带着他们一起写过的歌词本,带着音乐社表演的照片,一点一点帮鹿桉重建记忆。有时候鹿桉会突然想起什么片段,有时候她会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桉言》这首歌,她记得越来越完整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一个周六的下午,祁言推开病房门,发现鹿桉已经能下床坐在窗边了。她的头发长了一些,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棕色。

"林医生说下周可以开始康复训练了。"鹿桉转过头来,这次她的目光已经不再那么陌生,"我妈妈带来了我的日记本...上面写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祁言放下吉他包,心跳漏了一拍。"是吗?都写了什么?"

鹿桉的脸微微泛红。"说你是自大狂...但教人弹吉他的时候特别耐心。"她顿了顿,"还说...我们的歌被音乐老师选中参加校园艺术节。"

"我们拿了第二名。"祁言笑着补充,心里因为她说"我们的歌"而雀跃不已。他拿出吉他,"今天想试试唱完整版吗?你已经能跟上大部分了。"

鹿桉点点头。这段时间,音乐成了他们之间最自然的交流方式。当语言无法唤回记忆时,旋律却能穿越遗忘的迷雾,直达她记忆深处。

祁言开始弹前奏,鹿桉轻轻打着拍子。当她开口唱第一句时,声音还有些虚弱,但音准出奇地好。祁言跟着和声,目光无法从她侧脸移开。阳光透过她薄薄的眼皮,能看见下面淡青色的血管。她还活着,会呼吸,会唱歌——这已经比他一个月前所能祈祷的好了千万倍。

唱到副歌部分时,鹿桉突然停下,皱起眉头。"这里...是不是有和声?我记得应该有两个声音..."

祁言惊讶地看着她。"对,我唱低八度。"他试探性地唱起来,"'说要做成书签...'"

"'记下这一刻永远...'"鹿桉自然地接上,然后两人一起唱出最后一句:"'桉树下的誓言/随风飘远...'"

唱完这句,鹿桉突然倒吸一口气,眼睛睁大了。"祁言...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颤抖着,"那天在桉树下...你向我表白,说毕业典礼要唱完整版的《桉言》给我听..."

祁言的吉他"咚"地一声掉在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记得?"

"片段...不太连贯。"鹿桉伸手按住太阳穴,"你穿着那件蓝色卫衣,背后印着'Music is life'...我笑话你土..."

那是去年秋天的事。祁言眼眶发热,弯腰捡起吉他时趁机抹了抹眼睛。"那件卫衣我还留着。"他哑声说,"等你出院了可以继续笑话我。"

鹿桉突然笑了,这是她苏醒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我想把《桉言》写完。"她说,"日记上说我们只完成了三分之二...我有种感觉,结尾应该更明亮一些。"

祁言拨动琴弦掩饰自己的激动。"比如?"

鹿桉望向窗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唱道:"'当五月风吹散梧桐絮/当心电图变成旋律/我会守在312/等你从漫长梦境苏醒...'怎么样?"

祁言愣住了——这正是她昏迷时他写下的歌词。他的眼泪终于无法控制地落下来,砸在琴弦上发出细微的颤音。"完美。"他哽咽着说,"就像它一直在等你记起来一样。"

鹿桉伸出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她的肌肉还记得。"我想...我的记忆会慢慢回来的。"她柔声说,"尤其是当有你和这首歌陪着我的时候。"

祁言点点头,重新弹起《桉言》的前奏。这一次,当鹿桉的歌声加入时,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完整感。琴箱上的裂痕还在,但音乐从未停止流动——就像他们的故事,虽然被意外打断,却找到了继续的方式。

窗外,五月的风吹动梧桐树的新叶,沙沙声像是自然的和声。在312病房里,一首未完成的歌正在被重新谱写,连同时光与记忆,以及两颗年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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