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花

"今天代煎药全在第三格。"她声音混着捣药声，"您上周说过怕患者烫伤。"

沈惜凡接过微温的药包，棉绳"Z"字结硌着掌心。何苏叶忽然起身走向药柜，抽走周砚书够不到的陈皮罐。

警报声在周砚书脑中炸响。她迅速抽走罐底垫着的排班表残页——那上面原主抄着《上邪》的笔迹，正与她锁在现实古籍室的夏师兄笔记重叠成双。

"叮——"

系统警报炸得周砚书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攥着排班表残页后退半步："何师兄，三诊室还有代煎药没贴标签。"

沈惜凡突然指着药包惊叫："哎呀这棉绳结好特别！"

周砚书抢在何苏叶开口前解释："防滑结，防止药汤泼溅。"她余光瞥见墙上的子午流注钟指向17:31——原著里这场对话本该持续到17:33。

何苏叶的钢笔尖在处方笺上悬停，陈皮罐在他指间转了半圈，罐底暗纹恰好托住一线夕照："今晨三诊室的酸枣仁汤，回甘似乎比往日清透些？"

玻璃罐底粘着片合欢花瓣，正是她今早添进酸枣仁汤的剂量外药材。

"《景岳全书》说合欢解郁，但过量易耗气。"周砚书抓起捣药杵猛击柏子仁，声响盖过系统二次警报，"何师兄开的3g正好中和茯神之滞。"

诊室突然漫起焦苦味，沈惜凡的药包棉绳被电陶炉烤得发烫。周砚书箭步上前拔掉电源，系统光幕在药柜玻璃上猩红闪烁：【警告！情感干预值超阈值2.7%】 

"小方？" 

何苏叶的声音混着陈皮香漫过来，她转身时白大褂扫落几粒柏子仁："何师兄，代煎机冷却程序该升级了。"指尖轻点操作屏，将45℃恒温模式调至"晨露"档——这是她穿书前刚在实验室研发的专利技术。 

沈惜凡好奇地凑近观察："这温度设定有什么讲究吗？" 

"《本草衍义》记载，酸枣仁需文火缓煎。"周砚书用银匙挑起汤药，动作流畅得不像实习生，"晨露档模拟卯时微火，可保留宁神成分。" 

沈惜凡突然举起药包："这个晨露模式煎出来的汤药，闻着有桂花香？" 

周砚书不徐不疾解释:"是合欢花遇热后的二次析香，卯时采摘的药材常有意外之喜。遇辰火缓煎，析出的橙花醚会转成类桂香。"

何苏叶执笔的手微顿，钢笔尖在处方笺洇出个极小的墨点。这是他带教多年养成的习惯，遇到学生的高光时刻便不自觉留痕。

晨光漫过子午流注钟的铜刻，他忽然将倒扣的陈皮罐复位："去年带过的实习生，至今分不清合欢与夜交藤的炮制火候。"

三日前查房时，他亲眼见方可歆用银勺背测汤药浓度——那是《周氏药典》记载的古法，如今会用的医师不足百人。

何苏叶递给沈惜凡一包药，嘱咐：“一天两次，三天之后再来复诊。” 

沈惜凡看着他笑了，挥手道别。一丝草药的微香漫过指尖，潮湿里掺着当归的苦，混成暮色中淡蓝与暗红交织的雾。

诊室外飘来煎药机的细响，像极了周家老宅终年不歇的沉水香——那香气总裹着父亲矿场合同上的雪茄味，熏得母亲收藏的蓝斑凤蝶标本翅脉皲裂。 

药堂窗外的连翘正被春雨打落第三瓣。诊室弥漫的炒药香忽然裹着旧年记忆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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