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

又至八月

"叮铃——"花店门前的风铃清脆作响。周砚书抱着向日葵花束转身时，裙摆旋出轻盈的弧度。何苏叶站在梧桐树下，白衬衫袖口挽起两折，目光落在她发间新别的珍珠发卡上——那是今晨抢救完患儿后，小患者母亲执意别在她鬓角的谢礼。

"何医生也来买花？"她下意识抚平裙摆，这身鹅黄色连衣裙和现实世界里桑钰去年硬塞给她的一模一样。

何苏叶晃了晃手机："李介说中秋聚餐。"阳光透过叶隙在他镜片上投下光斑，"他特意嘱咐——"突然学着李介的大嗓门，"'必须把方师妹押来！'"

周砚书"扑哧"笑出声，怀里的向日葵跟着轻颤。何苏叶忽然发现她笑起来时，右眼角有颗极小的泪痣，像方剂里偶然落入的朱砂，平添三分生动。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思绪。李介在电话那头嚷嚷："可歆！就等你了！沈小姐都到了..."

推开包厢门时，周砚书险些撞上满屋飘飞的气球。李介正踩着椅子挂灯笼，周仁往她手里塞了杯桂花酿："罚酒！迟到三分钟！"

"这是要玩什么？"周砚书望向餐桌——没有预想中的药材卡片，取而代之的是几套笔墨纸砚。

沈惜凡从果盘后探出头："改良版的'飞花令'！"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针织衫，发梢别着珍珠发夹，"抽到主题词的人要即兴作诗，其他人猜出处。"

周砚书指尖一颤。原著里这场游戏本该是猜药名，何苏叶还会悄悄给沈惜凡递答案。可现在...

"方医生坐这儿。"何苏叶突然拉开身旁的椅子，椅背上搭着他的驼色开衫，"李介说你《本草纲目》倒背如流。"他说话时睫毛在灯光下投落小片阴影，恰好掩去眼底的笑意。

李介哗啦啦抖出词牌："第一轮——'月'字！"

"等、等等！"周仁突然举起手机，"何师兄和方师妹得组队！上次义诊你们把病历写成对联，这次..."

沈惜凡抽到的词牌是"桂"。她咬着笔杆思索时，何苏叶正把砚台往周砚书那边推："墨研稠些。"声音低得像在医嘱，却顺手将她鬓角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何医生犯规！"李介拍桌子，"不能提示！"

何苏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却在桌下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周砚书的鞋尖。她心领神会，在沈惜凡写下"桂子月中落"时突然开口："《灵隐寺》——宋之问。"

"错！"李介蹦起来，"是《忆江南》！"

何苏叶眨眨眼："方医生背的是《本草纲目》桂条引文。"他转向周砚书，镜片后的眸光温润如月，"第三卷第十七页？"

周砚书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页码分明是现实世界她惯用的版本。她张了张嘴，却见何苏叶已经自然地接过话头："罚酒我替。"

游戏进行到"当归"主题时，沈惜凡突然把词牌推到何苏叶面前："何医生示范一下？"

满室喧哗忽然安静。原著里这段本该是两人默契配合的高光时刻。周砚书低头抿酒，却听见宣纸展开的轻响。

"客里逢归雁，愁边理旧琴。"何苏叶的字迹清峻如竹，"——不是药方，是顾楠枫中医教授的遗作。"

周砚书猛地抬头，正撞进他沉静的眸光里。这首诗她在现实世界见过，就刻在中医药大学老图书馆的纪念墙上。

"该我了。"她突然夺过毛笔，在众人惊呼中续写："当归非故里，不敢问佳期。"墨迹未干的宣纸上，两种字迹竟如出一辙的笔锋。

沈惜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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