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魏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方妈妈和方爸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笑得像两只偷到鱼的猫。

大年初一早上，何苏叶刚下夜班，就收到了快递。

包裹不大，拆开后是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整齐地摆着几样东西：一包手工陈皮糖，一张手写药方，还有一个小巧的香囊。

他拿起药方，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安神方：合欢花3g，夜交藤5g，陈皮2g。师兄值班辛苦，记得休息。】

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凑近闻了闻，是柏子仁和远志的味道——都是安神的药材。

手机突然响起，是李介的语音："师兄！小师妹给我寄了礼物！是一整套《本草纲目》的临摹帖！她是不是暗示我字写得太丑了啊？"

何苏叶皱眉，点开朋友圈，果然看到李介晒的礼物。往下滑，还有周仁、沈惜凡......每个人都收到了周砚书的新年礼物。

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突然落了空。他放下香囊，拿起那颗陈皮糖端详。糖纸是旧式的油纸，上面印着"周氏药铺"的字样——和她祖父的药铺同名。

手机又震了一下。

【师兄，礼物收到了吗？】

他抿了抿唇：【嗯。谢谢。】

【那颗糖......】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闪了很久，【是我按照祖父的方子做的。他说，再苦的时候，也要记得给自己一点甜。】

何苏叶怔住了。糖纸在掌心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突然想起父亲——那个总是泡在实验室的男人，已经很多年没回家过年了。

手指不受控制地打字：【你祖父......】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她的回复很快，【虽然总是很忙，但每年除夕都会给我一颗陈皮糖。师兄，你最近......有回家吗？】

家？

何苏叶望向窗外。阳光照在积雪上，折射出刺眼的光。父亲昨天确实发过消息，说化橘红已经炮制好了......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一张照片：一只胖乎乎的橘猫蜷在沙发上，背景是热闹的春晚。

【我家的年夜饭。】紧接着又是一张，满满一桌菜，【师兄明年要不要一起来？我妈妈包的饺子特别好吃。】

阳光突然不那么刺眼了。何苏叶摩挲着那颗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好。】

他拆开糖纸，将陈皮糖放入口中。甜中带苦，苦后回甘，就像她带来的温度，一点点融化了他心里经年不化的积雪。

正月十五这天清晨，周砚书刚查完房，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小歆！"方妈妈的声音又急又喜，"你赶紧请假回来一趟！你爸在学术交流会上认识的那个顾医生，人家正好来咱们市开会，就今天有空！"

周砚书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妈，我今天值班......"

"我已经问过你们科主任了，"方爸爸的声音插进来，背景音是翻箱倒柜的声响，"他说何医生可以替你。我和你妈现在就去医院接你！"

电话挂得干脆利落。周砚书站在原地，白大褂口袋里的听诊器冰凉地贴着掌心。

"方医生？"护士站的张姐探头，"何医生让我告诉你，你的病人他接手了，让你放心去。"

她转身时，正好看见何苏叶站在走廊尽头。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手里拿着病历本，远远地朝她点了点头："去吧。"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泓深潭，看不出情绪。

"妈！我真的不想相亲！"

客厅里，周砚书被按在梳妆台前，方妈妈正拿着一件淡紫色的羊绒连衣裙在她身上比划。

"就吃个饭，"方爸爸推了推眼镜，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医学期刊，"你看看这篇《急性胰腺炎的微创治疗》，就是顾医生写的。人家二十八岁就当上主任，去年还带队去贫困县义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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