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血火黎明
子时的军营指挥部里,十二盏青铜油灯将沙盘照得通明。廉结理手中的短棍在北地郡与朔方郡交界处划出一道深痕,木屑簌簌落在沙盘上。陈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粗糙的指节硌得人生疼。
"分兵就是送死!"这位老将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器,"匈奴骑兵的速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廉结理挣开钳制,短棍"啪"地折断在沙盘边缘。木刺扎进掌心,血珠渗进陇西郡的沟壑里。"斥候说他们在北地集结了三天。"他摊开染血的手掌,"这是唯一的机会。"
帐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十三个校尉沉默地站着,影子在牛皮帐上投出扭曲的轮廓。最年轻的李校尉突然踢翻矮凳,铁甲撞在兵器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要打就打,磨蹭什么!"
黎明前的荒野飘着蓝雾,廉结理趴在结霜的草甸上,出的白气在皮甲表面凝成水珠。三丈外的匈奴哨兵正在打哈欠,羊皮袄领口露出半截弯刀。侦察队长张弓的拇指突然被弓弦割破,血滴在枯草上的声音惊得哨兵猛然回头。
"撤!"
三十七人像受惊的鹌鹑四散奔。廉结理的后背撞上某具温热的躯体,夏州校尉部的火把已经连成赤红的锁链。地形图从怀中滑落时,他看清那个被自己撞倒的匈奴兵——不过是个满脸雀斑的少年,喉结上的绒毛还沾着夜露。
武威城的议事厅飘着檀香,章程皓的银甲反射着刺眼的光。廉结理眯起眼睛,发现沙盘上的陇西郡插满了黑色小旗。
"我军主力在此。"凉王的手指敲打着旗杆,"只要匈奴敢来......"
"报——!"传令兵跌进来时带翻了一盏灯,火油在地毯上烧出焦黑的洞,"迁徙队伍在夏陇道遇袭!妇孺的哭声隔着三里地都能听见!"
廉结理拔剑砍断了沙盘一角。木块飞溅起来,擦过章程皓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线。
正午的朔方战场飘着烤肉的味道。阿木的白马踏过燃烧的粮车,火星沾在银枪上像流动的星河。他第三次冲阵时,枪尖挑起的银川士兵还没断气,肠子挂在马鞍上拖出五丈远的血痕。
"将军!后队被截断了!"亲卫的声音带着哭腔。廉结理转头看见阿木的身影在烟尘中时隐时现,每次银光闪烁就有三四个士兵倒下。有个少年兵跪着呕吐,被马蹄踩进胸腔的瞬间,喷出的血沫里混着未消化的面饼渣。
傍晚的肋川升起七道狼烟。廉结理数到第四道时,侦察兵带来了凉王的金箭令——箭杆上刻着"天水已克"四个小字。李校尉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开始撕扯自己包扎好的伤口,浸血的麻布条落进篝火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原来我们才是诱饵。"陈岩的刀架在了传令兵脖子上,"说!凉王的主力到底在哪?"
沙盘边那盏没被打翻的油灯终于烧干了。黑暗中,阿木的银枪正刺穿最后一个逃兵的咽喉,枪尖从下颌穿出时带出一颗染血的臼齿。三十里外,被俘的银川妇孺正用磨尖的簪子互相解开绳索,最年幼的那个女孩把簪子戳进看守眼窝,动作熟练得像在绣花。
\[未完待续\]#:第63章:肋川血雾
肋川的晨雾泛着铁锈色。廉结理用剑尖挑起地上一截断指,指节上还套着银川军的青铜扳指。陈岩突然抓住他的肩甲,老将的指甲缝里嵌着昨夜篝火的炭灰:"听!"
雾中传来皮革摩擦声,像一千条蛇在蜕皮。年轻的李校尉刚举起火把,三支骨箭就钉进了他的锁骨。廉结理反手将剑掷向声源,金属入肉的闷响后,有个重物栽进浅溪,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前排士兵的靴筒。
"结阵!"
盾牌刚竖起,第二波箭雨就砸了下来。箭头穿透牛皮盾面的声音像在撕帛,有个新兵吓得尿了裤子,骚味混着血腥气在军阵中弥漫。廉结理踹翻盾墙缺口处发抖的士兵,自己顶上去的瞬间,一支透甲箭擦着他耳廓钉进身后亲卫的眼窝。
午时的雾气散了些,露出溪对岸的黑色军阵。阿木的白马踏着尸体踱步,银枪尖上挑着个还在抽搐的传令兵。当那具身体停止挣扎时,匈奴阵中突然爆发出狼嚎般的欢呼。廉结理发现自己的佩剑正插在那个落水匈奴的胸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兵,浑浊的眼睛还盯着天空。
"将军!东面!"侦察兵的声音劈了叉。廉结理转头时,东侧山脊上突然竖起凉王军的赤旗,可旗杆下站着的却是夏贤王的金甲武士。两支军队像两股泥石流撞在一起,扬起的尘土里不时闪过章程皓银甲的反光。
阿木的银枪突然指向天空。匈奴阵中推出二十架包铁战车,车辕上绑着的不是撞木,而是浑身赤裸的银川妇孺。最前排战车上,有个小女孩正用磨尖的簪子戳捆她的绳索,动作和昨夜营地里如出一辙。
"放箭!"陈岩的吼声带着血腥味。廉结理一巴掌扇歪他的头盔:"那是我们的——"
银光闪过。阿木的枪尖刺穿了小女孩的喉咙,把她像旗帜般挑到半空。鲜血顺着枪杆流到白马身上,在雪白的皮毛上画出诡异的图腾。匈奴阵中响起战鼓,包铁战车开始加速,车辕上悬挂的尸体像破布娃娃般摇晃。
傍晚的肋川飘起细雨,血水汇成浅红色溪流。廉结理跪在齐膝的血浆里,捡起半块刻着"天水"二字的城砖。三十步外,章程皓的银甲碎片插在一个匈奴千夫长的眼眶里,凉王的右手还掐在对方喉管上,指节已经泛青。
夜雾升起时,幸存的银川士兵开始用枪杆当担架。有个断了腿的少年兵突然大笑,笑着笑着抓起把血泥往嘴里塞。廉结理掰开他牙齿时,发现泥里混着半片指甲盖——是那个小女孩的,还带着淡粉色的凤仙花汁。
西北方传来熟悉的号角声,廉结理沾血的手突然僵住。那不是匈奴的牛角号,而是三年前他亲手送给赵国友军的青铜号。陈岩吐掉嘴里的断牙,染红的胡须抖得像风中的枯草:"现在来?他妈的要给我们收尸吗?"
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时,阿木的白马踏过了肋川中线的尸堆。银枪在月光下划出弧线,枪尖滴落的血珠在尸山血海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廉结理数到第十七滴时,枪尖突然转向了东方——那里,新出现的火把正连成一条蜿蜒的火龙。
主持修建西北长城防线的赵王赵恬艺亲率三万大军来接应四十五万银川军民。“阿木已经向酒泉去了!甘州军正奋力抵抗。”赵恬艺来到这里时,银川迁徙队伍已经进入了秦陇南郡。
“陇武道已经光复!我们只得撤离!”凉王与廉结理交谈道。
赵恬艺的青铜甲在火光下泛着青黑,她解下头盔时,额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
"甘州军撑不过今夜,"她将染血的军报拍在廉结理胸口,"阿木的骑兵正在屠城。"
凉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沫。廉结理展开军报,发现上面粘着半片指甲——是甘州守将女儿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凤仙花汁。
东面的火龙越来越近,最前排的赵军士兵突然齐刷刷举起火把,火光里映出他们铁青的脸。有个小校尉腿一软跪在地上,廉结理这才看清西北专联军的刺绣旗帜。
夜风突然送来熟悉的哼歌声,三百名穿青衫的少年突然走进战场,他们哼的是《河西走廊之梦》。阿木的白马在尸山顶端人立而起,银枪划破夜空时,第一排学生的喉咙同时喷出血箭。
随后,密密麻麻的秦锐士银甲出现在远方,传来了他们的声音:“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四军听令!今夜去祁连山吃烤羊肉!”廉结理骑着夏州养的马高声宣告着。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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