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允棠立于椒房廊下,宫灯昏黄光晕淌在她绣着缠枝莲的茜色裙摆上,勾勒出腰肢曼妙弧度。殿内隐约传来细碎笑语,那是新入宫的秀女在向帝王献媚殷勤,香风裹挟着脂粉气飘出,她却垂眸捻动袖间玉佩,唇角扬起的弧度藏着三分凉薄。
自重生归来,这后宫如棋局,她以妖妃之姿步步为营,可心底那团欲念之火,总在夜深人静时灼烧。帝王昨宵宿在柔仪殿,听说是个擅长装出纯善模样的白莲花,清晨请安时,那女子眼波流转间的挑衅,袁允棠尽收眼底,指尖掐进掌心,面上仍笑得温婉。
“娘娘,该去给太后请安了。”贴身侍女翠翘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拽回,袁允棠拂了拂云鬓,步摇上珍珠轻晃,碎光落满肩头:“走吧,且看今日这请安礼,能闹出什么新花样。”
太后宫中,众妃嫔已到齐。那柔仪殿的苏锦衾果然在,见袁允棠进来,忙起身福了福,眼尾泛红,像刚哭过:“姐姐可算来了,妹妹正想与姐姐说说话呢。”袁允棠瞥她一眼,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倒真像极了前世那些被她骗过的人。“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她笑吟吟地问,伸手虚扶。
苏锦衾低头垂泪:“昨夜皇上宿在臣妾宫中,可臣妾笨嘴拙舌,惹得皇上不快,清晨还训斥了臣妾……”话未说完,泪珠滚落,引得周围几个妃嫔窃窃私语。袁允棠心中暗哂,面上却满是关切:“妹妹莫要伤心,皇上心系天下,偶有急躁也是有的,妹妹多些耐心便是。”
正说着,帝王身影踏入殿内,苏锦衾忙收了泪,怯生生唤了声“皇上”。帝王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袁允棠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请安礼毕,帝王留下袁允棠单独说话,苏锦衾咬唇,怨毒目光几乎要将袁允棠灼穿,却仍维持着柔弱姿态告退。
殿内只剩两人,帝王走到袁允棠身前,抬手欲抚她脸,袁允棠却侧首避开,眼波流转:“皇上今日倒有闲情,不去看苏妹妹委屈的样子了?”帝王无奈一笑:“朕不过是看她新进宫,稍作安抚,在朕心中,谁也及不上你半分。”袁允棠垂眸,长长的睫毛颤动,掩住眼底那抹讥讽,前世他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却在关键时刻将她弃如敝履。
入夜,袁允棠躺在榻上,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霜,照得她心头发凉。忽地,窗棂轻响,一道黑影翻窗而入。袁允棠瞬间警觉,待看清来人,却又怔住——竟是前世与她有过一段情的旧人,林砚之。
“你……”袁允棠刚开口,便被他捂住嘴。林砚之眸中翻涌着复杂情绪,有思念,有愧疚,还有无尽的眷恋:“允棠,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声音沙哑,像浸了夜露的陈酒。袁允棠心尖发颤,前世他为救她死于乱箭,今生重逢,竟让她心底那缕情丝又缠了上来。
林砚之松开手,指尖轻轻触碰她脸颊,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这些年,你在这后宫受苦了。”袁允棠别过脸,声音带了丝哽咽:“你来做什么,这后宫是吃人的地方,你不该来。”林砚之却笑,笑里有化不开的疼惜:“可我放心不下你,哪怕万劫不复,也要见你一面。”
他的气息渐近,袁允棠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那是前世他们常去的香积寺的味道。她闭上眼,任由他将自己拥入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些肆意的时光。可理智如针,扎得她清醒,她猛地推开他:“你快走,若被人发现,你我都活不成!”
林砚之却不肯,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允棠,我不怕,我只要你知道,我从未忘记过你,从未停止过找你。”袁允棠别过头,泪水无声滑落,她何尝不想与他远走高飞,可这后宫的泥潭,她早已深陷其中,脱身不得。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翠翘的声音:“娘娘,苏妃娘娘求见。”袁允棠惊惶失措,林砚之迅速躲入帷幔之后。苏锦衾进来时,面上仍带着泪痕,可眼底的算计却藏不住:“姐姐,臣妾听闻您失眠,特来送些安息香。”说着,将香盒放在桌上。
袁允棠强装镇定:“妹妹有心了,你且放下,便回去歇着吧。”苏锦衾却不走,目光在殿内逡巡,似是要找出什么端倪。袁允棠心跳如鼓,生怕她发现帷幔后的林砚之。好在苏锦衾没再纠缠,福了福身便告退。
待苏锦衾走后,林砚之从帷幔后走出,望着袁允棠发白的脸,心疼不已:“是我连累你了。”袁允棠摇摇头,苦笑:“这后宫,本就是步步惊心,多这一劫,也不算什么。”林砚之握住她的手:“允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自在日子。”
袁允棠望着他,心动如潮。可一想到前世的惨死,想到那些因她而牵连的人,她又迟疑了。她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不能再让身边人因她受苦。“砚之,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她抽出自己的手,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痛苦。
林砚之望着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允棠,你难道忘了我们的过往?你当真要困死在这后宫?”袁允棠别过脸,泪水再次涌出:“我没忘,可我有我的无奈。砚之,你走吧,就当从未见过我。”
林砚之缓缓转身,身影被夜色吞没。袁允棠瘫坐在地,泪水打湿了衣襟。这一夜,她尝尽了情爱的苦涩与无奈,后宫的权谋与情劫,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越缠越紧。
次日,袁允棠强撑着精神梳妆,翠翘瞧出她的不对劲,却也不敢多问。朝堂之上,帝王与大臣们商议着边疆战事,袁允棠在后宫,却听闻苏锦衾在太后跟前说了不少她的坏话,说她与外男私通。袁允棠知道,这是苏锦衾的算计,可她却无力辩驳,只能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午后,帝王怒气冲冲而来,袁允棠跪在地上,听着他的质问:“袁允棠,你可知罪?”她抬头,望着他眼底的怒火与失望,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这后宫的争斗,又要掀起新的波澜,而她,能否在这漩涡中全身而退,能否守住自己的真心,一切都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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