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在医院里挣扎了八个小时,死了。
X大学的教授命令女儿,不要再和笠井一交往,可莫青还是哭闹着,“我去死,我跟他一起去殉情……”,那位教授不得不把女儿送出国去。
文艺界的大佬们以私生活混乱为由,取消了笠井一这次讲座。F老师坚决不答应。彼此争论不休,最后才勉强答应,完成这次讲座。这是他作为作家的最后一天,很多人都去旁听他的讲座,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有什么大病。
讲座的气氛憋闷无聊,压抑至极,直到姗姗来迟的笠井一,大步流星的走到讲台上,举起胳膊,大声宣读。此时的他,与教堂里温文尔雅的他判若两人。他顾盼自雄,声音尖锐高亢,充满愤怒与激情。
“诸位作家,诸位学者,我是一个罪人!我毁了我自己!我无法在回到以前我所抛弃的世界,只能坐在大众施舍给我的充满恶意的观众席上。可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是否把上帝抛在脑后,若无其事的肆意妄为!E先生,你的文章抄袭,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佯装不知罢了!R教授,你为了评职称,给领导写了几次匿名举报信,你是否寝食难安!”
“J先生,你是否还记得当年被人性侵后自杀的女孩?你的学生被权威学术界的权力持有者侵犯,所有人骂她不检点,而你怕影响到你自己的事业,冷眼旁观,看着她绝望沉沦毁灭!你们这些人,有多少是当年的杀人凶手,这几年来又杀了多少人?她是被你们杀死的,每一张脸,每一张嘴,都是一把刀!”
“我是不是罪人无所谓,我是否丧失了做人的资格也无所谓,我只想站在阳光下,给你们这些道貌岸人的家伙一个响亮的耳光!”
台下一片混乱,仿佛被导弹侵袭过的战场,学生们站起来像笠井一致敬,他们拥向前台,甚至挤翻了桌子,他们哄堂大笑,吵吵嚷嚷,看着那些成功人士狼狈不堪的样子,十分快乐。而那些学者作家,有的高声斥责,有的悄悄退场。
笠井一的F老师仙风道骨,喜欢穿古装,讲孔孟之道,此时他愤怒的拍着桌子,声嘶力竭,悲痛欲绝的喊着
“怪物!简直是血口喷人,我要上诉!文艺界竟出如此怀胎……不知廉耻自杀未遂的怪物!”
只有我的房东(开头提到过),一动不动,悠悠的喝着茶,一脸命苦的神色一扫而光,显得云淡风轻。
“哎呀呀,一个玩女人的败北者这么骂这些成功人士,发到网上去,还不得被骂死啊。”
“他说得对啊。”
“人们不看对错,只看光环。估计这家伙以后不仅做不了小说家,连‘废人’都做不下去呢……”
“那,他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呢?”
“死亡呗,想潦草一点呢,就自杀,想浪漫一点呢,就殉情。”
“……”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笠井一跳下讲台,他一把抓起自己的文章,撕得粉碎,然后戴上口罩,转身飞奔而去。我现在还记得看着他背影时油然而生的敬意。笠井一到底是笠井一,选择了这样一种玉石俱焚的方法。他撕开了所谓成功人士伪善虚矫的面具,将他们冷酷残忍的黑色心脏摊开在阳光下,同时也彻底被人间和神明抛弃了。他用自己做赌注,解剖了肮脏的人性,也把自己彻底毁了。
“他已经彻底不是人了。”人们会这样说。
从那天开始,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他死了也好,疯了也好,都无人在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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