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时渊裂变

我的右眼突然蒙上金属薄膜，电子瞳孔的扫描轨迹在虹膜上炸开蓝光火花。无数透明丝线正从伤口涌出，像发光的水母触须般缠绕住所有玻璃柱里的"我"。那些苍白面孔紧贴屏障，眼窝里流动的银光突然汇聚成洪流，顺着丝线倒灌进我的眉心。"他们在共享记忆！"胚胎突然尖叫，深褐瞳孔缩成针尖。它额间的蓝光暴涨，数据流化作实体光刃，将连接我和克隆体的丝线斩断。暗紫色血液从断裂处喷溅而出，在青铜地面蚀出嘶鸣的青烟。沈振国的机械臂贯穿中央玻璃柱的瞬间，婴儿啼哭达到刺耳的高潮。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碎裂的玻璃上扭曲——十七岁校服少女正在变成金属骨架，二十三岁研究员模样的"我"胸口开着血花，而穿白大褂的成熟版本正用手术刀剖开自己的太阳穴。"锁...要合二为一..."胚胎突然咬破手腕，蓝血滴在卦盘裂缝里。液态金属沸腾着凝成玉色弯月，与我刚才拾取的基因锁残片严丝合缝。青铜表面甲骨文"囚"字彻底崩解，露出底下流转星图的凹槽。爷爷书房的铜制罗盘突然在脑海闪现。那日阳光透过博古架，在罗盘边缘投下晃动的光斑。当时我数着上面的二十八星宿刻度，却漏看了中央太极图案里嵌着的半枚指纹。此刻指尖传来灼痛，染血的玉锁正在变形，阴阳鱼衔尾相扣，缺口处竟与我心脏的形状完美契合。"原来要浇的是心头血。"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白蔷薇根须已经穿透掌骨。机械病毒顺着血管攀爬，皮肤下浮现出幽蓝的电路纹路。所有克隆体突然静止，他们眼眶里跳动的银瞳变成统一频率——三百道视线同时聚焦在我胸口迸发蓝光的位置。沈振国残破的身躯重重砸在青铜地面，金属表皮像烧焦的蝉翼剥落。他裸露的胸腔里，齿轮咬合着半片染血玉锁，与我现在握着的残片发出共鸣。"你父亲...把真正的钥匙..."话未说完，暗紫藤蔓已穿透他的咽喉。花瓣间流淌的蓝药水沾到青铜地面，顿时腾起腐蚀性绿雾。玻璃柱群开始倾斜，培养液汇成发光的溪流。我能看见每个克隆体脖颈后都有相同的月牙疤痕，而我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一半是握紧玉锁的实体，另一半在液体中溶解成无数星光。婴儿啼哭突然转为凄厉的尖啸，白家徽记渗出的黑黏液化作八爪章鱼，裹住正在重组的基因锁。"快注入白蔷薇汁液！"胚胎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我仰头看见它悬浮在蛛网般的银色纹路上，额间蓝光化作利剑刺入黑暗。破碎的全息影像突然重组，母亲的虚影在月光中举起铜制罗盘，二十八星宿正指向我背后缓缓开启的青铜门。门内传出熟悉的机械运转声，三百个玻璃柱同时震颤。我右手白蔷薇根须突然疯长，刺穿黑章鱼的触手。当带血的根脉接触到玉锁缺口时，整座大厅的青铜地面开始浮现血色星图——与爷爷书房罗盘上的刻痕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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