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裂隙同频

我的指尖传来灼痛，玉锁缺口与心脏形状完美契合的瞬间，整座实验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那些缠绕在玻璃柱上的透明丝线骤然绷直，像被无形琴弓拉动的银弦，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声。"这不是结束......"胚胎悬浮在蛛网状光纹中，额间蓝光忽明忽暗，"他们在同步你的痛觉神经。"话音未落，三百道银芒同时刺入我的太阳穴。无数记忆碎片如棱镜折射——十七岁少女在操场被推倒时掌心擦破的血迹，二十三岁研究员深夜修改基因图谱时咖啡杯底的残渣，白大褂版本用手术刀划开自己脖颈时滚落的汗珠......每个细节都带着金属般的冷冽质感，连伤口渗出的血珠都悬浮着纳米机器人的银光。黑章鱼的黏液突然沸腾，八条触须绞住正在重组的基因锁。我能清晰感觉到某种古老意志顺着黏液攀爬，那些黏稠液体里翻涌着无数人脸，有穿着中山装的祖父，有抱着婴儿尸体哭泣的母亲，还有无数个不同年龄的"我"在痛苦嘶吼。"扔掉它！"胚胎突然调转光刃刺向玉锁，剑锋却在距我掌心三寸处急停，"不对...这是饵料。"青铜地面的星图突然旋转，母亲虚影手中的罗盘迸发青光。二十八宿化作实体锁链，将黑章鱼钉死在墙上。黏液中浮现的鬼脸发出尖锐啸叫，整面墙开始剥落，露出后面镶嵌着无数齿轮的金属穹顶。"你看天花板。"胚胎的声音带着战栗。我抬头望去，齿轮咬合处垂落着七根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光晕，末端没入我的脊柱。当白蔷薇根须接触到玉锁的刹那，锁链突然绷直，齿轮群爆发出教堂钟声般的轰鸣。实验室空气剧烈震荡，所有玻璃柱应声爆裂，淡蓝色培养液在空中凝成悬浮的星河。"原来我们才是囚笼。"胚胎突然轻笑，它周身的数据流开始褪色，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与青色血管，"你感受到血液里的倒计时了吗？"我按住疯狂跳动的太阳穴，确实捕捉到某种细微震颤。不是心跳，而是更深层的脉动，像地壳板块挤压时发出的呻吟。玉锁表面的阴阳鱼突然游动起来，衔尾处迸射出的光点在空中组成甲骨文——这次是"启"字。金属穹顶发出机械运转的咔嗒声，露出直径三米的圆形孔洞。透过旋转的光涡，我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挥动手术刀：有人切开恐龙化石提取基因，有人在金字塔顶端校准射电望远镜，还有个满头银发的版本正将玉锁投入炼钢炉......"每个时空锚点都需要祭品。"母亲虚影忽然开口，她的身影在罗盘光芒中逐渐凝实，"你以为白家世代守护的是基因库？不，是修补时间裂缝的针线。"黑章鱼挣脱锁链发起猛攻，却被突然实体化的星图光束贯穿。黏液溅在墙上，竟腐蚀出深达数尺的坑洞。我踉跄后退时撞碎某根玻璃柱，流出的培养液在空中结成冰晶，映出无数个我在不同时空重复死亡的画面。"选哪个？"胚胎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它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数据流的银白色，"留在这个时间线成为新神，还是跳进漩涡完成轮回？"玉锁突然在我掌心融化，液态金属顺着掌纹渗入皮肤。剧痛中我看见自己的血管变成发光的蓝色河流，心脏每次搏动都照亮整个实验室。那些悬浮的克隆体残骸纷纷聚拢，像星辰环绕行星般组成DNA双螺旋结构。金属穹顶的光涡突然扩大，露出背后星光璀璨的宇宙。某个戴着呼吸面罩的宇航员版本"我"正在空间站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动着与实验室相同的星图坐标。当黑章鱼最后的触须也被星光束绞碎时，我听见跨越时空的电子合成音：【时间锚点已校准，记忆清洗程序启动】。胚胎突然将光刃刺入自己胸口，银白数据流如瀑布倾泻："记住，痛苦不是惩罚..."它的躯体在光芒中消散，最后的声音混着实验室崩塌的轰鸣，"...是让我们记住自己曾是活人的证明。"我纵身跃入光涡的瞬间，所有克隆体同时扬起沾染蓝血的嘴角。母亲虚影抛出的铜制罗盘在空中解体，二十八宿化作金针刺入我的脊椎。黑暗吞没视线前，玉锁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与百年前爷爷书房里，那个永远停在寅时的座钟声响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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