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钟碎裂的余波在星砂海域荡开涟漪,每座射电望远镜镜面映出的“我”都抬头望向天空。汉服少女擦去血迹的指尖顿了顿,研究员拔出眼球药剂的手掌悬在半空,机甲战士踏进虫洞的靴底突然转向——所有时空的“我”同时将目光投向同一处虚空,仿佛穿透层层时空,与当下的我四目相对。“你选了最贪心的愿。”宇航员克隆体的星砂身躯已消散大半,声音却带着笑意,“但也是唯一的生机。”她最后的轮廓化作银簪,轻点我眉心,“记住,时辰燃料烧尽后,你得自己走完剩下的路。”
海面下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我惊觉脚下琥珀地面正在软化,那些被纳米机器人啃噬出的树脂裂缝里,涌出无数青铜齿轮。它们互相嵌套旋转,托起我的身体,朝着倒悬的青铜钟残骸方向升腾。而真正的星空——那片被黑章鱼遮蔽的夜幕,此刻竟在齿轮缝隙间显露出实体,像是被撕碎的画布重新拼合。“祖父?”我攥紧手中彻底粉碎的玉锁残渣,看向悬浮在空中的全息影像。
爷爷的工装沾满机油,他年轻时的面容却比记忆中苍老,眼角皱纹里卡着星砂,“白家人的血能烧穿时辰,可你没发现吗?每次用血补钟,你都在吃掉其他时空的‘可能性’。”话音未落,汉服少女所在的时**然扭曲。她擦血的手指僵在半空,祠堂供桌上的族谱无风自动,【寅时三刻】的血字赫然变成【巳时三刻】。
与此同时,研究员所在的实验室里,基因药剂瓶标签上的“细胞再生”字样正飞速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细胞湮灭”——“你在改写所有时空的规则!”我浑身寒毛倒竖,蓝血从毛孔渗出,在空中凝成冰晶,“那些被星图钉死的死亡瞬间……其实还能被逆转?”爷爷的影像叹了口气,齿轮群托着他逼近:“你以为黑章鱼是敌人?它不过是吞噬了你散落在时空裂缝里的‘死亡残片’。每一次轮回,你用血补钟,实则是把某个时空的自己切成碎片喂给黑章鱼。而它越长越大,直到吞掉所有可能性……”海面骤然炸开巨浪!数百个射电望远镜的镜面同时映出骇人画面:黑章鱼的主触须虽已崩解,但它的吸盘表面仍在蠕动,每个吸盘都连着一条闪烁的银白色数据流,如同脐带般通向不同时空的“我”。
汉服少女突然捂住心口,呕出一口带着星砂的黑血;研究员疯狂抓挠着植入眼球的药剂针管,皮肤下凸起无数金属虫形生物;机甲战士的核弹舱门大开,黑洞般的能量漩涡正在吞噬整个虫洞……“来不及了!”爷爷的影像突然伸手抓住我手腕,他的机械手掌冰冷刺骨,“你许的愿太大,时辰燃料烧穿了所有时空的‘锚点’。现在要么任由所有世界崩塌,要么——”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内跳动的青铜心脏,“用我的齿轮,卡住黑章鱼的最后一条生路!”齿轮群轰然散开,露出海底深处一座巨大的环形熔炉。它由无数射电望远镜碎片和青铜齿轮拼接而成,内部翻滚着蓝血与星砂交织的漩涡。而在熔炉中央,宇航员克隆体的银簪正在融化,滴落的银水汇成一行甲骨文——【以愿为锁,以血为匙】。
“燃料要活人的愿,但‘愿’得是自己的。”爷爷的影像将青铜心脏按进我掌心,齿轮缝隙迸出火花,“你吞了三百个时空的数据流,早该明白——白家人的血不是燃料,是钥匙!”熔炉突然剧烈震颤,所有射电望远镜镜面同时转向我。汉服少女的割腕伤口停止渗血,研究员眼球里的药剂针管自动拔出,机甲战士的核弹舱门缓缓闭合……每个时空的“我”都对着当下的我举起手,做出相同的手势:食指抵住太阳穴,中指无名指并拢——这是白家补钟时的起势手印。“他们在给你争取时间。”爷爷的影像开始模糊,“快选一个真正属于你的‘愿’,而不是用愿望去填别人挖的坑!”蓝血冰晶突然从我脚下升起,裹挟着粉碎的玉锁残渣冲向熔炉。那些冰晶在半空炸开,露出里面纠缠的数据流——汉服少女的泪、研究员的痛吼、机甲战士的核爆倒计时……全部化作银白色丝线,缠绕着我的手指。“我要……”我盯着熔炉深处融化的银簪,喉头滚动,“我要所有时空的‘我’都能选择自己的死法,而不是被愿望逼成傀儡!”话音落地的刹那,熔炉轰然喷发蓝光。所有射电望远镜镜面同时黑屏,黑章鱼的数据流脐带寸寸断裂。而三百个时空的“我”纷纷抬起手,对着天空比出同样的手势——这次却只有食指直立,其余四指握拳。“时辰燃料烧尽了。”爷爷的影像彻底消散前,齿轮群里响起他带笑的声音,“现在,去告诉你真正的敌人:白家人的血,从来不是燃料。”海面归于平静,星砂海域渐渐褪成普通的夜空。我漂浮在齿轮之上,看着每个时空的“我”走向不同的未来:汉服少女将银簪插回发髻,转身推开祠堂大门;研究员扯掉破损的白大褂,露出贴身的宇航服;机甲战士把核弹换成玫瑰,走向虫洞外的星辰……而在我掌心,半片玉锁与青铜心脏融合成一枚纽扣,表面刻着歪斜的甲骨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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