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婵星这才注意到Maggie桌上同样堆满了文件。过去三周,她们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难友"——陈副总裁似乎特别"青睐"年轻女分析师,总是分配最繁琐的工作和最紧迫的截止日期。
"说真的,"Maggie压低声音,"你知道为什么陈总这么针对我们吗?"
邓婵星摇摇头。她只听说陈副总裁是公司最苛刻的上司之一,但没想过背后可能有其他原因。
Maggie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能听见:"去年有个女分析师告他性别歧视,官司庭外和解了。从那以后,他专挑女下属刁难,但又小心不越界。"她指了指自己文件夹上的编号,"IBD-A4-19:永远保留工作记录。"
邓婵星握紧了咖啡杯。她想起第一天陈VP甚至不愿直视她的眼睛,想起那些刻意模糊的任务要求,想起上周五他当着全组人的面"夸奖"她"比看起来能干"——现在这些碎片突然拼成了一幅清晰的图画。
"为什么不告诉HR?"
"证据呢?" Maggie苦笑,"他没有明确说'因为你是女人',只是'恰好'所有女下属都觉得被针对。公司不会为了这种事动一个每年带来上亿交易的VP。"
邓婵星沉默了。她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职场对女性从来不公平,你要比男人优秀十倍才能获得同等认可。"当时她不以为然,现在才明白那不是什么励志格言,而是残酷现实。
"所以我们的策略是?"她最终问道。
"熬。" Maggie站起身,"要么他先调走,要么我们先升职。在那之前..."她指了指邓婵星的电脑,"把报告做得无可挑剔,让他无话可说。"
上午九点,陈VP准时出现在办公室。他扫了一眼邓婵星通宵完成的并购方案,连翻都没翻就放到一边。
"伦敦那边需要个初步估值模型,"他头也不抬地说,"下午三点前给我。"
邓婵星握紧了拳头:"这个并购案不是下周才..."
"计划有变。"陈VP终于抬起头,眼神却落在她身后的某处,"有问题吗?"
邓婵星深吸一口气:"没有,我会按时完成。"
走出陈VP办公室,她直接去了洗手间。锁上隔间门,邓婵星拿出手机,想给江程发消息,却想起他那边已经是深夜。她盯着空白的消息框看了许久,最终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
回到工位,Maggie已经发来一份估值模板:"用这个,能省一半时间。还有,午餐我帮你订了。"
邓婵星突然理解了那个隐秘的女性互助网络存在的意义。在这个看似光鲜的职场丛林里,她们是彼此的哨兵和盾牌。
下午两点五十分,邓婵星将估值模型发送给陈VP,同时抄送了项目组的另一位副总。五分钟后,那位副总——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亲自来到她的工位。
"模型做得不错,"副总微笑着说,"尤其是敏感性分析部分。有兴趣参加明天的客户会议吗?"
邓婵星惊讶地抬头:"陈总知道吗?"
"我会通知他的。"副总的笑容意味深长,"摩根的文化是'精英制',不管某些人怎么想。"
等副总离开后,Maggie悄悄竖起大拇指:"看见没?这就是策略二:找到真正的盟友。"
当晚,邓婵星难得地在十点前离开办公室。回到公寓,她刚准备洗澡,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住在3B的Claire,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听说你今天正面刚了陈VP?"Claire笑着晃了晃酒瓶,"值得庆祝。"
邓婵星让她进门,好奇地问:"消息传得这么快?"
"女性互助网络,亲爱的。"Claire倒了两杯酒,"合规部有姐妹看到邮件了。你知道吗,那位副总Ms. Roberts是公司少数敢和陈VP叫板的人。"
她们坐在邓婵星狭小的沙发上,Claire讲述着公司里各种明争暗斗。邓婵星渐渐了解到,摩根就像一座冰山,表面上是严谨专业的金融帝国,水下却充满了派系斗争和潜规则。
"所以为什么留下来?"邓婵星问出了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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