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问题4

“猫？”肖墨墨的语调微微上扬，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嘲讽的意味。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谢星澜脸上那道细小的伤痕上，停留了半秒，然后移开，仿佛那只是屏幕上需要忽略的一个微小噪点。“星澜，控制情绪。”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谢星澜的抽泣，“下午还有和投资人的视频会议，你的状态会影响估值预期。一只猫而已，属于非核心资产损耗。立刻去医务室处理伤口，然后整理仪容，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影响效率的干扰项。”

她的话语条理分明，冰冷高效，将一场情感崩溃精准地定义为“影响效率的干扰项”和“非核心资产损耗”。谢星澜的抽泣声在这样的话语面前，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她看着肖墨墨那张毫无波澜的、妆容完美的脸，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东西，最终只是咬着下唇，默默点了点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却不再滚落。

肖墨墨不再看她们，目光重新投向手中的文件，踩着高跟鞋，如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再次迈开步伐，那清脆的“咔哒”声迅速远去，消失在商学院冰冷华丽的空间里。

邓婵星扶着谢星澜，站在原地，只觉得肖墨墨走过带起的那阵风都透着寒意。她看着谢星澜失魂落魄的侧脸，又看看肖墨墨消失的方向，脑子里一片混乱。简学长的实验动物处理、星澜学姐丢失的爱猫、肖学姐冰冷高效的“非核心资产损耗”……这些碎片在她迟钝的思维里碰撞，搅得她心头发慌。

“学姐，我陪你去医务室吧？”邓婵星小声说，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谢星澜却轻轻挣脱了她的手，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声音轻得像羽毛：“不用了……我自己去。” 她抬手，用那方被泪水浸透的丝帕，极其缓慢、用力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和那道血印，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然后，她挺直了纤细的背脊，一步一步，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木偶，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那背影，透着一股让邓婵星脊背发凉的僵硬感。

邓婵星独自站在空旷华丽的大堂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简学长的温和、星澜学姐的崩溃、肖学姐的冰冷……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实验室气味和谢星澜脸上刺目的血痕。她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谢星澜刚才抓握的力道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她茫然地转身，想离开这里。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大堂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装饰柱，上面挂着一幅小小的、色彩灰暗的油画复制品。画的名字叫《星光》，扭曲的深蓝和黑色漩涡里，点缀着几颗模糊不清、仿佛沾着污渍的惨白色光点。署名处是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不知为何，邓婵星的目光在那幅小画上停留了好几秒。画中那些浑浊的星光，让她莫名地想起谢星澜刚才空洞的眼睛，还有简繁实验室深处那片冰冷的阴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顺着脊椎悄悄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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